來到江時凝的景和宮內,隻見從正門到殿內跪了一排又一排哭泣顫抖的宮女和太監,景淵來到殿內,他看到江氏身穿皇太後的華貴長袍躺臥於床榻之上,皮膚仍然和十數年前那樣緊致白皙,可是那雙奪人神魄的漂亮眼睛卻再也無法睜開了。
“——母妃!”新皇悲愴地喚道。
他跪在床榻旁,跟隨而來的太監們趕緊也跟著跪趴下來。皇帝顫抖著伸出手,握住江氏修長纖細的手指,隻覺得掌心裏冰涼一片。
皇帝顫抖著,將自己臉頰抵在江時凝的手背上,一時間竟然因為巨大的震驚悲傷而失去了清明神智。這時才能夠隱約讓別人想起來,這個手段毒辣果敢的新皇其實還很年輕。
滿屋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都怕得要命。就在這時,前殿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太監的勸導聲。
“珝親王,使不得呀——”
皇帝身邊的下人聲音未落,身穿親王赤色長袍的景軒已經撩簾衝了進來。
“母妃、母妃!”
似是被景軒的聲音驚醒,景淵鬆開了江時凝的手,他站了起來,恢複了自己的高傲和平靜。那雙本來被悲傷覆蓋顯得有些蓄霧的眸子已經重回清明,仿佛剛剛那個在母親床邊難過的人不是他。
當景軒占據母親身前的位置跪在床邊的時候,景淵雙手背後,他微眯起眼睛,帶著威壓緩緩地掃向屋內眾人。
“貼身伺候太後的人呢?”他陰冷地說。
屋內抖成一團,就在這時,一個侍衛衝了進來,彎膝行禮,“皇上,奴才剛剛在後院抓到了一個可疑之人,經下人辨認,這人正是先皇身邊的宮女秋葵!”
皇帝未說話,身邊下跪的主管太監已經猛給眼神讓侍衛將人提過來。沒過一會,一個宮女便被撕扯著從門口抬著扔進殿內。
景淵自然認得先皇身邊的人,他那抿成薄線的嘴唇輕啟,“秋葵,你為何在太後殿內?”
宮女秋葵因為剛剛的掙紮已經散亂頭發,衣衫不整,她喘著氣,抬起眼,直視景淵,不僅不害怕,嘴角還有一絲亡命之徒的輕笑。
“皇上,您如此聰明,有些事情,您真的不覺得疑惑嗎?”此宮女已然知道自己活不過明天,她不哭不鬧,反而平靜異常,“先皇病重三年,一直不肯封您為太子,您以為,為何他在半年前回心轉意?”
景淵的眉毛瞬間皺緊。見狀,宮女快活地哈哈大笑起來。
“先皇告知瀟皇貴妃,想讓您登上太子之位,必須由她親自殉葬!”笑罷,她喃喃自語道,“從您冊封為太子那日起,皇貴妃日日由先皇監督服毒,直到今日病發……難道,您一點都不知情嗎?”
皇帝的大腦嗡地一聲轟鳴,與此同時,床榻邊已經滿臉淚水的珝親王雙眸睜大,他不敢相信地緩緩轉過頭。
“……你說什麼?母妃她——!”
秋葵看向景軒,她的那雙眸子很明顯已經恨透了江時凝和她的兒子們。
“是的,親王殿下。”她輕輕地說,“要怪,就怪你的親娘更愛他這個養子罷!”說完這句誅心的話之後,秋葵仰起頭,她喚道,“皇上,奴婢這就來找您複命!”
侍衛們要攔已經來不及了,宮女已經咬碎藏在舌下的藥丸,服毒自盡。
秋葵死後,整個景和宮一片死寂。奴才下人們跪在地上深埋自己的頭,連嚇得哽咽都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