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以極優雅動人,美感十足的姿勢,輕靠在方桌旁,垂眸看向無人的座椅,笑容迷人到令人陶醉,“文森特,我記得你。”

而在她說出對白之後,麵試官們詫異的發現,她改變了發聲音調——

艾黎卡原本的嗓音,是稍低沉的女性中音,這總能凸顯她的性感自信,仿佛對一切遊刃有餘;但此時,當她成為瑪麗·柯裏昂時,她有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柔和,帶來明亮愉悅的年輕女孩氣息。

她沒有對手戲演員配合,卻精準的把握著交談語速,開始回答並不存在的文森特,說出的‘你在哪裏見過我’的疑惑,她用柔軟多情的語調說,“在一個派對上。”

“你來過俱樂部嗎?”文森特·柯裏昂繼續詢問。

瑪麗聲音多了些細小的不愉快,像是不太滿意對方的回答,“不,那是個婚禮。”

“婚禮?”

年輕的柯裏昂小姐,朝她隻在童年有過一麵之緣的堂兄,稍稍靠近一些,她聲音收緊,有著不易察覺的緊張期待,“當時我八歲,你十五歲。”

而文森特依舊玩世不恭,“我十五歲有很多女朋友。”

“有八歲的?”瑪麗反問他,神情有些不樂意,她雙眼睜大,綠眼珠裏的神采,令任何人都無法移開視線。

而她麵前年輕英俊的意大利男人,故意說道,“八歲的特別多。”

“你還沒有吻我做見麵禮,”瑪麗專注的望向男人,“親戚相見要親吻,我是你的堂妹。”

文森特的神情瞬間嚴肅了起來,“你父親是誰?”

“給你一點提示——”瑪麗拖長聲音,用帶著點惡作劇的語氣說道,“他是意大利人。”

她的聲音麵容,軀體姿勢,所有一切都構成了十足引人注目的美感。

這來自於艾黎卡的有意營造,以劇本形象為基礎,她試圖構建出‘瑪麗·柯裏昂’稍顯不諳世事,但明亮輕快的迷人質感,讓她足夠討人喜歡,難以忘懷。

而在麵試官席位上,製片商派拉蒙驚豔於她的‘頂尖花瓶’魅力,導演科波拉卻能發現更多——

這個幾乎沒有任何表演經曆的年輕女孩,竟然展現出了極為卓越的表現派演技。

在發揮餘地十分有限的這幕戲裏,她用外在的表情、肢體、語言與音調,完美的塑造並凸顯‘瑪麗·柯裏昂’形象,即便是最細微處,也控製的分毫不差。

無論是輕鬆感、形式感,或是美感與整體性,全然毫無偏差。足夠耀眼奪目,卻又形成完美的克製,沒有一點用力過猛的誇張表現。

而她的台詞功底,更是幾乎讓科波拉誤以為,這是個從百老彙走出的天才演員。

可她竟然隻是在年幼時,參加過一場僅僅兩三個月的表演夏令營,科波拉幾乎有點生氣她這些年裏,如此浪費自己的天賦。

於是科波拉語氣不算溫和的說道,“下一幕戲,瑪麗與父親談論柯裏昂基金會。”

這是場柯裏昂父女之間的重頭戲之一。

剛剛成年不久的瑪麗·柯裏昂,便已經被父親授予柯裏昂基金會名譽主席的職位,出麵向教會捐贈上億美元,這似乎充分表明出教父對女兒的愛縱。

但瑪麗的哥哥安東尼·柯裏昂,卻向她指出,父親是在利用瑪麗。

而這讓十分年輕的瑪麗深感困惑。

艾黎卡在聽聞科波拉導演的要求後,依舊留在原本的方桌旁,可她展現出的外在戲劇氛圍,再次出現改變——

她沉默著坐在那兒,還未開始說出對白,便有一種出色而精準的感覺。

而科波拉導演敏銳的察覺到,她竟然更換了表演技巧——表現派的外在特征正在消失,在她的神情之中,情感是如此細膩真實。

“爸爸——”艾黎卡依舊看著那把,在三分鍾前被她設定成文森·柯裏昂的藤椅,而現在,它成了麥克·柯裏昂。

她語調沉鬱低落,在不願相信的同時,暗含著一點試探情緒,“安東尼說你借著我控製基金,以方便你隨時運用它,並且提高你的公眾形象。”

“不要這樣說,”麥克·柯裏昂對此否認,他勸服女兒,“瑪麗,這基金是真誠的,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除非你要求我幫忙。”

教父威嚴可信的言語,卻沒能立刻就說服瑪麗。

她自幼遠離父親身邊,被母親教養長大,在渴望父愛,極為崇敬父親的同時,她也足夠敏感。

她目光極專注,看向那把無人的藤椅,像是在尋找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為何你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