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及笄之禮
蔡思瑾一時不防,但是憑借著靈活的身手好歹還是躲開了,隻是畢竟還是有一些燙水濺到身上。
他疼得“嘶”的吸了口氣,但是完全來不及管自己的腳,隻顧著急切地對自己的父親解釋道:“父親大人喲,我知道張思晨是天降神童、天資聰穎外加文曲星下凡,說他考上進士那都說低了,天生就是中狀元的料!你說對不對?”
蔡仲邇聽聞蔡思瑾這樣誇他的得意門生,終於冷靜了下來,可是麵色還是不悅,從鼻孔“哼”了一聲,之後問道:“蔡思瑾!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還說什麼胡話!張思晨前程可期,難道不比那個榆木疙瘩李永富好?怎麼你們一個二個失心瘋了一般不成?有個好妹夫還能幫襯一下你,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麼!”
蔡思瑾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啊,簡直是太知道了!可是那並不是他想要的,他更希望自己的妹妹過得好一點兒而已啊,幫襯不幫襯的,再說吧。
於是蔡思瑾說道:“父親大人!自家人知自家事兒!您是舉人,這輩子我估計也就這麼到頭了,我也不是什麼讀書的好材料,這輩子怕是比不得張思晨了,要是僥幸能像爹爹您一樣中個舉人就是燒高香的了!這麼看來我們家桐兒最多也就是舉人之女、舉人之妹,在我們家裏自然是如珠如寶、千好萬好,可是她這樣的條件配個進士,您覺得是不是有點兒不夠看啊?女子高嫁,可是要受磋磨的啊!”
蔡仲邇一愣,繼而憤怒地將右手的衣袖一甩,斥責道:“胡說!我家桐兒什麼都好,配他張思晨是他張家燒了高香了!怎敢對桐兒不好!”
周琴音也點頭說道:“對!隻有他張思晨配不上我們桐兒的份兒,沒有我們桐兒配不上他張家的理!什麼進士不進士的,他現在秀才都還沒考上呢!”
蔡思瑾一愣,看著周琴音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我的娘啊,你現在來湊個什麼熱鬧誒!你不是和我站在一邊想讓妹妹嫁給李永富的嗎?怎麼現在又和爹說到一頭去了?你的腳到底站那兒邊啊?
周琴音看著蔡思瑾愣愣地看著自己,忽而發現好像有什麼補太對的,自己剛剛不是和老頭子吵得挺凶麼?兒子好像是來幫自己說話的,剛剛是不是站錯隊了啊?
周琴音想到這裏趕緊咳嗽了兩聲,想要解釋一番,可是愣了愣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因為她怎麼想都覺得——老爺剛才說得對啊!確實是隻有張家配不上桐兒的道理,哪裏像瑾哥兒說的什麼桐兒配不上張思晨?瑾哥兒今天說這話肯定是失心瘋了!
可是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瑾哥兒的意思是也想桐兒嫁給李永富,這也對啊!這下可好了,她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了!
三個人一時無言,最後周琴音幹脆將蔡思瑾趕到他住的東廂房裏換新衣服了,自己則和蔡仲邇準備迎接客人,天大的事兒都得登桐兒的及笄禮熱鬧完了再說,反正自家的閨女兒那是準備慢慢說親,留到十八歲以後再出門子的,那可要好好挑女婿,不著急。
蔡思瑾被趕出去以後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奔回自己的東廂房,將衣櫃裏那套為了今天特意新作的寶藍色長衫拿出來穿上,雖然他考了兩次還是沒有考中童生,但是作為一個讀書人還是可以穿長衫的。然後翻箱倒櫃找了新鞋自己換上,好好拾掇了一下才趕到妹妹屋外敲門,可不能因為穿著問題給自己妹妹丟人!
剛敲兩下,妹妹住的西廂屋裏麵傳來了丫鬟秋梨的聲音:“誰在外麵!”
秋梨乃是妹妹蔡雨桐的貼身丫鬟,是蔡雨桐五歲那年爹爹蔡仲邇考中舉人之後給她買來的。當時蔡思瑾七歲,蔡仲邇中舉之後蔡家也算是有了些收入——勉強從赤貧變得稍有富餘,能花錢買得起一個仆從了。
但是蔡仲邇、周琴音、蔡思瑾三人都沒有想過要給蔡思瑾買一個小廝或者書童,或者是買個丫鬟婆子來替代周琴音洗衣燒火做飯的工作,而是一致同意給蔡雨桐買個貼身伺候的小丫頭!
三人的腦回路都非常一致,覺得從此以後蔡家就是舉人府邸了,蔡雨桐也是正兒八經的嬌小姐了,必須得有丫鬟伺候啊!
那個時候秋梨也隻有六歲,乃是因為家裏受災被賣到蔡家居住的江北鄉蔡家村的,當時她小小的人兒卻沉穩又機靈,一眼就被周琴音相中了,20兩銀子買來蔡家一直伺候蔡雨桐到如今,也有十六歲了。
蔡思瑾說道:“秋梨,是我啊,你給桐兒更衣梳頭了沒有?”
聞得是蔡思瑾,門“吱呀”一聲開了,秋梨笑著開了門,說道:“大少爺,小姐請您進屋呢。”
屋裏麵的蔡雨桐已經換好了桃粉色嫩生生的新衣裳,正對著梳妝鏡坐著,轉過頭來對著蔡思瑾一笑,說道:“哥,我衣服早換好了,秋梨正給我梳頭呢,她說今天是及笄的大日子,給我梳個漂亮的燕尾髻!你等等啊,一會兒就好了,梳好頭我再和你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