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樹越說越氣,顧文熙卻越聽越難受,不由攥緊了雙拳,指甲蓋深深的嵌入了手掌心裏,但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沉默了好長時間才鼓起勇氣問道:“他吸毒麼?”
陶建樹知道自己女兒還對季小唐抱有一份複雜的感情,婉轉的說道:“我曾告訴過你,他就是‘消愁’的第一位體驗者,‘消愁’的前身,是他用來治療心理疾病的藥物。”
顧文熙眼前猛地一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這顆腦袋又暈又疼,閉上眼緩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勁兒,而後抖著手從從兜裏拿出來了煙和打火機,迅速點上了一根。
陶建樹不由蹙起了眉頭,又變成了一位老父親:“以後別再吸了,你都要成老煙槍了!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多大了,年輕的時候能作,身體吃得消,現在還作,身體吃得消麼?”
顧文熙沒理會她爸說的話,一言不發的將這支煙抽完了,而後啞著嗓子說:“我這幾天隻要一出門就有尾巴。”
陶建樹:“季小唐的人?他這麼快就找到你了?”
“比你想的還要快。不過你放心,剛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尾巴甩了”顧文熙無奈又困惑的說道,“我那天在汽車站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的人甩了,而且之後我也很小心。上一次他能找到我可能是因為韓爽向他透露了我的信息,但這次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西輔這麼大,找一個人相當於大海撈針,他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天之內就把我找到?”
陶建樹也想不通季小唐為什麼會這麼神通廣大,詢問道:“會影響你的行動麼?”
顧文熙:“不會。我的計劃裏麵反而需要哪些尾巴。”
陶建樹蹙起了眉頭:“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顧文熙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我的通緝令撤銷了麼?”
陶建樹無奈道:“你跑了三年,袁浩坤都化成灰了,哪有這麼容易?”
顧文熙不但沒委屈,反而欣慰的說了句:“那就行。”
陶建樹實在是搞不懂她想幹什麼,又問了一遍:“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你不說組織上怎麼配合你行動?”
顧文熙看了一眼腕表,發現智衡快下課了:“具體行動計劃我晚上再發給你吧,現在我趕時間。對了,我還需要幾張公安部下發的紙質通緝令。”
陶建樹好歹也是特情處處長,在崗十幾年來製定過無數條收網計劃,安查過數不清的臥底,也算是個運籌帷幄的老江湖了,所以一聽這話他大概就明白她想幹什麼了:“你有多大把握?”
“我不敢百分百的保證一定能成功,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順利淺到季小唐身邊。”顧文熙道,“但是之後我就不敢保證了,因為我不確定韓爽黑沒黑。季小唐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我去了他也不可能把製毒工廠的地址告訴我,所以我的任務隻能是配合韓爽行動,但如果她黑了,我也隻能認栽。”
陶建樹沉默片刻:“如果她真的黑了,不光是你認栽,我也要認栽,整個組織都要跟著認栽,十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言及至此,他長歎了口氣,語氣滄桑的說道,“蓁蓁,不是爸爸不相信你的判斷,也不是我狠心一定要逼你跳火坑,真的沒辦法了。三年前你的身份暴露之後,秦眉一口氣肅清了集團內的所有特情人員,我們是真正的損兵折將,整個行動十幾條鏈全斷了,徹底窮途末路!隨後整整三年,隻安插進去了一個韓爽,她現在就是組織唯一的希望。說句不好聽的,我們不是不能懷疑她,而是不敢懷疑她。我知道你心裏委屈,憋屈,但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顧文熙看著她爸的滿頭白發和焦灼無奈的目光,心裏突然特別難受。
為了這件案子,太多太多的人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獻進去了,她真是無法想象,如果最後的結局是以失敗告終,會對她爸造成多大的打擊。
深吸了一口氣,她目光堅定的看向她爸,一字一句的說道:“老陶同誌,你放心吧,韓爽她不能黑,如果她真的黑了,你還有我,我會陪你堅持到最後一刻。”
陶建樹的眼眶瞬間就酸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遮擋住了含淚的目光,壓抑著哽咽說道:“最後一刻,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到時候我陶建樹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嫁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