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熙的眼眶濕了,終於明白了小唐今天安排這次畫展的目的——為了跟她攤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了,隻不過是在配合她演戲。想到這,她不禁苦笑了一下,絕望地問:“是韓爽告訴你的吧?”
季小唐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我早就告訴過你,她很愛我,她可以為了我放棄一切。”
顧文熙:“可你一直在利用她。”
“你也一直在利用我。”季小唐的語氣一下子就鋒利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怒火和悲痛,“四年前的七夕,我給你買了很多玫瑰,就藏在車庫。我記得前一天晚上你告訴我,第二天要去下屬的公司視察,我本來打算等你視察回來後把所有的玫瑰都送給你,然後告訴你,我愛你,我很愛你。但是趙剛來了,他給了我一隻按鈕竊聽器,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七夕的那天早上,在你的衣服裏塞了竊聽器。”
季小唐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直捅顧文熙的心,疼的她難以忍受,在不知不覺間就淚流滿臉了。
她記得那個夏天,七夕的前一天,她爸給她發了消息,讓她第二天去和他見麵,彙報近期的情報。
秦眉當時在泰國,她隻需要隱瞞好小唐就可以了,於是就以去下屬公司視察為由離開了家。
那天她具體和她爸彙報了什麼情報,她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在臨走前她爸極其嚴肅的對她說了一句:“你是特情,控製好你的感情!”
那時的她,聽到這句話後十分心虛,就像是幹了壞事被逮個正著的感覺,嘴上卻非常篤定的回了一句:“我覺得我控製的挺好。”
她爸的神情依舊十分嚴肅,板著臉質問:“那你是為了誰斷了自己的三根手指頭?”
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手,心裏很慌亂,卻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是為了能讓秦眉更信任我。”
陶建樹盯著她說道:“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喜歡秦眉她兒子,你不能跟他有任何牽扯!”
她爸的每一個字都是像一直鼓槌重重的擊在了她的心頭,震得她無所適從,但為了證明自己是一位合格的特情,她麵不改色說道:“我不喜歡他,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我對他好是因為這是秦眉給我的任務,這樣秦眉才能更信任我。”
陶建樹很了解自己的女兒:“你對他的好已經超越了任務的範疇!”
她回道:“那是因為我可憐他。”
“因為任務,因為你可憐我,所以你對我好。”季小唐的嗓音突然顫抖了起來,微微發紅的雙眼中飽含傷痛和絕望,“我很愛你,我隻愛過你,我以為你是我的熙光,可你對我好,卻隻是因為可憐我。”
顧文熙哭了,哭的難以抑製,心裏疼的幾乎令她喘不上來氣。
她無法為自己的年少輕狂狡辯,更無法為自己年輕時的好勝心和對榮譽的渴望找借口。
那時的她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沉浮,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所以當她爸厲聲質問她的時候,她心虛了,她撒了謊,甚至連自己都騙過了。
可是她沒想到,就因為這一個爭強好勝的謊言,會毀了他們兩個一輩子。
“我很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但是當我知道你是臥底,對我好隻是因為可憐我的時候,我就開始恨你了,當時我有多愛你,我就有多恨你,我想過很多種辦法報複你,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根本對你下不了手,我還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留一輩子。”季小唐的語氣再次恢複了平靜,在說話間,他帶著她走出了展廳,一步步朝著美術館後門走了過去,“所以我去找了我媽,和她聯手殺了袁浩坤,嫁禍給了你,我想讓你變得無依無靠,身敗名裂,這樣你就隻能留在我身邊了。我答應我媽要為她鏟除集團裏麵的所有臥底,但我隻有一個要求,讓她放過你。但我沒想到,你最後還是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找你,直到我創造了‘消愁’,我當時想,隻要能讓‘消愁’風靡整個毒品市場,你一定會注意到它,當你查到它的源頭是西輔時,你就一定會回來。後來,我終於找到了你,可你已經不屬於我了,你又騙了我。顧文熙,你總是在騙我,一次又一次的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言畢,季小唐伸手推開了美術館的後門。
在看到智衡的那一刻,顧文熙瞬間崩潰了,巨大的恐懼感如同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般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頸,她用力的抱住了季小唐的手臂,拚命阻止他繼續往前走,渾身顫抖、痛哭嗚咽著哀求:“我求你,小唐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我不愛他,我一點也不愛他。”
“你又騙我。”季小唐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你愛他,你很愛他。你忘了麼?你還答應了他的求婚,在你跟他上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