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還不是你天天孔雀開屏似的在她們麵前晃悠。”謝臨雲就看不慣他這一點,“有這四處逗人的功夫,你還不如好好練刀,省的過了年被魔教教主打成狗。”
白天羽本來叼著根狗尾巴草搖頭晃腦,聽到最後半句,瞬間睜大眼睛:“什麼魔教教主?”
謝臨雲:“???”
“等等,你還不知道嗎?”她不可置信道,“漠北的魔教教主給你下了戰書啊。”
白天羽還真不知道,他來了洞庭之後,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跟君山島上那些將他視為偶像的少女聊天。
對他來說,這日子說是神仙過的也不為過,哪還有空去關注別的啊。
謝臨雲無言以對了片刻,最終還是給他講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大概情況。
“無名跟我說的,應該是百曉生那得來的消息,百曉生雖然總是幹一些無聊透頂的事,但這種消息向來挺準。”她說,“據說是那個在漠北盤踞多年的魔教,跟你神刀堂搶地盤那個,教主閉關許久,最近剛出關,就給你下了戰書。”
白天羽:“……漠北那地方,自稱魔教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到底哪個啊?”
謝臨雲服了:“你在關東到底得罪了多少門派?”
“不是我要得罪他們。”談到這種話題,白天羽破天荒地收起了他一貫吊兒郎當的態度,“我建立神刀堂的時候,整個關東和漠北,幾乎都在阻撓我。”
這個地方的勢力盤根錯節了幾百年,各方地盤早就劃得再涇渭分明不過。
大家長久地維持著一個互不幹擾對方利益的狀態,當然不樂意看到一個天縱奇才的年輕人橫空出世。
所以白天羽和神刀堂的存在,可以說是橫在整個關東和漠北各大勢力心頭的一根刺。
“有一段時間,隻要是神刀堂的弟子,出門在外,連口酒都買不到。”白天羽道,“要不是被人逼到了這份上,我才懶得一家家收拾過去呢。”
“那這麼說來,關東和漠北的大小門派,你幾乎都得罪過?”謝臨雲對他的頭鐵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白天羽點了點頭,又恢複了之前的無謂神色:“都得罪了又如何?”
謝臨雲:“……”
“要不是他們這麼弱,我也不會收拾得這麼順利。”他說,“這總不能也怪我吧?”
“行吧。”謝臨雲懂了,“難怪那個魔教教主直接放話了,說你一定會接他的戰書。”
白天羽沒有反駁,隻問:“外頭都是怎麼說的?”
“我這大半年孤身走江湖,一個手下都沒帶,我估計我義弟都不知道我現在在哪,所以才把這事宣揚出去,好讓我知道的。”
謝臨雲:“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至於更多的,恐怕要問百曉生。”
白天羽:“他住嶽陽何處,我去找他。”
“不用這麼麻煩,讓無名寫個信問一聲就行。”謝臨雲指了指他們頭頂的天空,“我這兒養了送信的雕。”
“……雕。”
“不是抓你那隻。”謝臨雲拍了拍這位幾乎被扔出心理陰影的朋友,“那隻可不能隨便進城。”
臨近年關,百曉生的事大概也比平時更多,無名送了信過去後,他隔了大半天才回過來。
不過他這封回信寫得十分詳細,不僅把馬空群放出來的消息悉數寫了下來,還記錄了嶽陽城內的江湖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末尾附上城中各大地下錢莊對這場邀戰開出的賭博盤口,看得謝臨雲一愣一愣,差點就要忍不住去下注押白天羽贏。
因為眼下的盤口,買白天羽勝的隻有不到兩成。
原因也很簡單,魔教教主這張戰書下了快一個月了,行事張狂的神刀堂主卻遲遲沒有出來放過什麼話,於是很多人就猜他是不是怕了。
“狗屁!我之前根本不知道!”白天羽接過信看完,氣得破口大罵,“再說了,就這麼個破魔教教主,哪值得我特地出來放話,這天底下看我不順眼想弄死我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隨便跑出來一個,我都要說幾句嗎,那我豈不是很跌份?”
謝臨雲:“哎你別氣了,既然都這樣了,咱們不如就謀定而後動。”
白天羽:“?”怎麼個謀定而後動法?
“反正打是肯定要打的,贏我估計你也能贏。”她掰著手指給他算,“那我們也去地下錢莊下注啊,打完了狠賺他一筆,豈不美哉?”
白天羽聞言,盯著她看了許久,也沒說話,愣是把她給看得皺起了眉。
最後她憋不住問道:“你一直看我幹嘛?”
他聲音裏有困惑:“你不像是在乎錢的人。”
謝臨雲聽到這句話,沉默良久才歎氣道:“我是可以不在乎,但洞庭上下幾百口人還要吃飯。”
白天羽覺得更奇怪了:“有你在,還用擔心他們吃不上飯嗎?”
這倒不是他作為酒友對她有什麼超出常理的期待,實在是他自己一路從無名小卒摸爬滾打至今得出的經驗——行走江湖,隻要有了足夠的聲名,其他事總會慢慢好辦起來。
“可我不會永遠都在。”謝臨雲說,“洞庭湖從前是上官金虹的地盤,後來到了我手裏,將來我不在這了,未必就不會到別人手裏。”
白天羽說你想得好多啊。
“行走江湖本來就有風險,這麼遠的事,這麼多的人,一件一件一個一個安排過去,累都要累死,一點都不痛快。”
這句一點都不痛快叫謝臨雲怔了一瞬。
很久以前她在厲若海的書房裏旁聽他處理邪異門中大小事務時,也曾因為厲若海在一些小事上的過於謹慎這般感慨過。
那時她說的是,師父何必為這些事傷神呢,不過是些需要依附我們才能過日子的小蝦米罷了,這麼小心翼翼,一點都不痛快。
而厲若海抱起她,把她擱到腿上,一字一句認真道:“掌管一個門派,本來就不是一件痛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