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六個多月的時候流產,沒人能體會那種痛苦。
林蔭到醫院的時候,蘇杳杳已經進了手術室,本來是坐在醫院走廊裏等著的,可手術室裏突然有護士出來,說是病人點名要林蔭進去陪同。
林蔭沒多想,立刻就跟著護士去換了無菌服,然後進了手術室。
進去的時候,蘇杳杳正躺在手術台上,孩子已經保不住了,胎死腹中。
她臉色煞白,手腕上打著吊瓶,大抵是催產素之類的,促進骨盆擴張,然後,把肚子裏的死胎生下來。
臉色煞白,她閉著眼睛躺在那兒,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
“杳杳。”
林蔭心裏堵的難受,一張口,聲音竟然泛著濃濃的哭腔。
聞言,蘇杳杳睜開了眼,冰冷的眼神掃過她,然後又閉了起來,“嗯,林蔭,你留在手術裏陪我吧。”
她平時那麼溫婉,突然就成了這麼冷冰冰的模樣,到底是遭受了多麼大的打擊,這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林蔭止不住的眼眶酸澀,她走到手術台旁,伸手握住了蘇杳杳的手腕,低聲說:“我陪你,杳杳,你別怕,我會陪著你。”
林蔭現在也懷著孕,她能理解突然失去孩子的痛苦。
剛知道懷孕後臥床的那段日子,她無聊的上網查了很多資料。生孩子時骨盆擴張,骨縫要一點點開到十指,生產前的陣痛,據說等於同時折斷十根肋骨。
而用藥物來強行讓骨盆擴張,這種疼痛還要更甚。
她現在剛打上吊瓶,骨縫開了兩指,疼痛讓她微微蹙眉,可依舊不言不語,甚至躺在那裏,絲毫沒有動彈。
林蔭心痛,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怎樣,她隻覺得小腹有些痙攣的疼,用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她低著頭沒有說話。
有護士搬了椅子過來,林蔭就坐在手術台旁,雙手緊緊握著蘇杳杳的手。
許久,蘇杳杳睜了睜眼,看著手術室裏冰冷的天花板,靜靜地說:“林蔭,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陪我做引產手術嗎?”
為什麼?
林蔭搖了搖頭。
是因為同樣懷孕?還是因為她的疼痛需要有人支撐?亦或者,她隻是害怕這冰冷的手術室?
蘇杳杳卻笑了,沒有一絲溫度,在手術裏顯得那麼淒厲。
“就當作給你打預防針了,林蔭,你要知道,千萬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樣,給了他生命,卻沒有辦法保護他。”
這話聽起來,便帶著深深的絕望和無奈。
林蔭隻將她的手握的更牢,哽咽著說:“你振作起來,孩子還會有的,杳杳,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嗯,或許吧。”蘇杳杳說:“不過,肯定不會是傅西深的了。”
她對傅西深大概是絕望了吧。
若是以前,林蔭一定會告訴蘇杳杳,傅西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是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傅西深到底算不算一個好男人。
他對蘇杳杳無情,卻對林蔭癡情。
不是冷漠,隻是朝著一個錯誤的方向,固執的走了下去。
很快,藥效開始發揮作用,陣痛開始愈發的頻繁,也愈發的疼,到最後,疼的讓人撕心裂肺,疼的讓人想要一刀劃開自己的肚子,好讓這股無法忍受的疼痛消失!
醫生檢查後,蘇杳杳的骨縫已經開了有六指多,醫生交代了幾句,護士便開始做產前準備。
一些手術用具準備好,又給蘇杳杳戴上心電圖檢測器,手指上手腕上,都有一些林蔭叫不上名的醫療設施,總之,手術就快要開始了。
因為疼痛,始終一言不發的蘇杳杳臉色有些隱忍的鐵青,可她還是醫生痛都沒有叫,直到,一聲戴好手套,走了過來。
躺在手術台上,護士在蘇杳杳的胸部以下放了布簾,林蔭坐在她身旁,能看到她的腳尖,其餘的,就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