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傑麵容冷了下去:“那我現在不就成了沒有身份的遊魂?既不是章家的二公子,也不是父皇的兒子?”
康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殿下莫要這麼說,皇上也是一片苦心。”
“苦心?他若真的愛護我,就應該結案之後才通知章將軍辦這件事情,現在害得……”章士傑捏緊了手,一想起他聽到的那些,還不由心驚。
母親竟然想讓慕兒為他殉葬!
“七殿下得多多沉住氣,等德妃的案子結案後,殿下的身份就可以大白於天下了。”
章士傑眼神微閃:“但願如此。”
慕兒有了新的繼兄,他心裏總有幾分吃味。
康靖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出笑了起來:“那裴清硯不過是太監的養子,為人又木訥寡言,不討裴德勝喜歡,殿下無需擔心的。”
“我能擔心什麼?”章士傑嘴硬道。
康靖隻好裝傻:“擔心裴清硯成了蘇小姐的繼兄。”
“哼,繼兄,止不得他會做什麼。”
這酸味這麼大,簡直是醋壇子打翻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味兒。
“他們二人是兄妹關係,再怎麼也不會……”
“我和慕兒不一樣是兄妹關係!”
對於章士傑來說,繼兄就是個極度危險的關係!得防!
康靖忍不住悶笑起來:“殿下,可真是喜歡蘇小姐喜歡得緊啊。”
章士傑瞪圓了眼:“別廢話。”
隻是他的耳根已經紅了個遍,康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康靖還不由奇怪,七殿下紈絝的性子滿南陽皆知,怎還有這般純情的時候?
—
蘇慕晴住在客棧的這些日子,聽到了許多流言蜚語。
德妃家族平反的案子鬧得滿城皆知,分明證據都已經備全,卻還是遇上了阻礙。
在這之後,將軍府發喪了。
然而邊塞戰事吃緊,在外參軍的大公子都不得歸。
一場喪事,辦得格外淒涼。
將軍府掛滿了白幡,整日整日聽到裏麵女子哭泣之聲,過路行人白日時都覺得陰風陣陣,頭皮發麻,尤其到了半夜。
人人都說,將軍府鬧鬼了。
“鬧鬼?這事可胡說不得啊!”
“哪兒有胡說?二公子為救蘇慕而亡,記掛著人間,盤旋在將軍府不肯離去呢!”
那人渾身一抖:“怎越說越離譜了!”
“可不止是我一人這麼說!”男人忽然小聲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傳言是二公子要拖走蘇慕下了黃泉,那魂魄才能安息啊!”
這些話說得像模像樣,傳到謝瑜君耳朵裏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
謝瑜君生怕此事靈驗:“慕兒,咱們要不要去廟裏拜拜?”
蘇慕晴臉上帶著麵紗,為謝瑜君夾了一筷子菜:“娘,我都不怕,你也別害怕。”
“但……”
蘇慕晴歎了口氣:“你整日寢食難安,也是聽信了這些?”
謝瑜君默認,那臉色看著是極不好。
蘇慕晴無奈,隻得對謝瑜君道:“別想那麼多了,等會兒我去醫館幫你抓一副安神湯,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等喝了安神湯就好了。”
下午的時候,蘇慕晴便去了醫館。
因她帶著麵紗,又穿著女裝,旁人自然都不知她的身份。
蘇慕晴環顧四周,發現這座醫館布置得甚是清雅,除卻外麵抓藥的地方,裏麵坐堂處都用竹簾隔開。
“有人在嗎?”
藥童連忙走出來:“姑娘可有何事?”
“我娘這幾日整日難眠,我想抓副安神湯。”
那藥童訕訕的說:“喲,這可不湊巧,坐館的大夫赴診去了,安神湯我也不會配,姑娘怕是要等等了。”
“不礙事。”蘇慕晴想了一會兒,又把銀子拿出交給藥童,“要不我直接留下銀子,等大夫回來配好,直接送到客棧來?”
“可!”
蘇慕晴朝藥童細說了些話,這才走出了醫館。
還好她之前就一直在德祥坊寄賣書畫,手裏也積攢了些銀錢,否則這些日子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等蘇慕晴走出醫館,外麵店鋪鱗次櫛比,沿途叫賣聲不斷,好生熱鬧。
蘇慕晴走到了小攤,想帶些糕點回去:“老板,我要這個和這個,幫我……”
後麵那兩個字尚未說出口,蘇慕晴便隱約見著前麵一個人,身影和章士傑尤為相似。
蘇慕晴睜大了眼,立馬就跟了上去。
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到了一個幽深的小巷,前麵的人忽然停了下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