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你幫幫我。”病床上的人仰著臉楚楚可憐的望著他,一張白皙的麵孔顯得格外憔悴,襯著寬大的病號服更有種弱不勝衣的脆弱美感。
要是往常,閆律早心疼地柔聲安慰了,可是現在,他整個人渾身僵硬地站在病房中央,隻覺得世界都被顛覆了。
他閆律自問不算是什麼聖人,品德不至於無可挑剔,但作為一名軍隊出身的軍官,他很信奉一點,那就是實力。
有實力就有優待,就什麼都好說。什麼都可能被奪走,但這個是別人奪不走的。因此他從不介意別人說他仗著父親是元帥空降進第一軍團,不介意別人質疑他升得太快。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軍功是實打實的,這就夠了。
他一直欣賞顧昭彌的,也是這一點。實力。
管你多少人懷疑他是不是靠著閆家才有今天,猜測他是不是在閆律與白越的婚約沒解除的時候登堂入室、成為皇室和閆家一拍兩散的直接□□,他就是能創作出別人創造不來的發明。
他製造涅槃,三年的功夫創新了不下十種藥劑。
專利證書打在你臉上都能啪啪作響,所以他牛逼,你們不服憋著。
結果現在,他的愛人告訴他,藥劑成果不是他顧昭彌親自創造出來的?
顧昭彌……挪用了他人的成果?
這個概念,如此陌生,但此刻卻清清楚楚地刻進了閆律的心底,燒出一道疤痕。就像是將軍挪用別人砍的人頭充作軍功,一個藥劑師,竟然是用別人的專利添築自己的砝碼?
——當然,僅僅這一支名為“豐收”的藥劑是抄襲的,不足以讓閆律對顧昭彌的認知徹底天翻地覆,但是他情不自禁地會去想:
這個藥劑是別人的,那以前那些呢?
以前那些榮光裏,有沒有掠奪和虛假的痕跡?或許不是全部,但也許占用了別人的點子?也許造假了部分數據?
他都敢把一支自己沒有任何實驗記錄的藥劑拿出來作為自己的成果宣講了,那以前那些精彩的論文……數據背後都有紮紮實實的實驗支撐嗎?
會不會也有編造的地方?
閆律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楚楚看著自己的人變得很陌生,明明他們相濡以沫三年,明明他們建立了哨兵和向導最牢不可破的連接,但是他突然就覺得這個人格外陌生。
“……宿主喚醒進行中……”
睜開眼的時候,白越發覺自己處在一處陽台,身體靠在雕花精美的欄杆上,身上整整齊齊穿著煙灰色的小西裝,眼前隔著窗戶能看見朦朧的夜景,而身後一片寂靜,扭頭一看,是一間臥室。
環視四周,確認這個狹小的空間隻有自己一個人,白越閉了閉眼睛開始按照係統的引導接收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
大約一分鍾的功夫,數據傳輸完畢,青年的眼皮一顫,一手按著因為過量信息湧入而有些脹痛的額角,緩緩睜開了眼睛:“這個世界……有點意思。”
“我可是特別篩選出了這個世界。”係統晉.江S1017語氣輕快,一副邀功的姿態,“考慮到宿主是新手期,——星際背景、時代和科技發展都和宿主原世界相仿,作為任務對象的原主身份高貴、保證宿主能夠享受到最優的物質生活……”
白越聽它絮絮叨叨地介紹,心裏確實湧起一股暖意。看來係統算是有心了,怕他適應不了,挑了一個背景上盡可能相近的世界。
正像是係統所說的,這裏和他原本的世界發展階段、科技水平、價值觀念都很相似,如果說有什麼明顯的不一樣,大概就是精神力了。在白越的原世界,精神力發展方向是可以自己選擇並且後天塑造的,而在這裏,卻因為埋藏在基因裏的、精神力固定的發展方向而區分出了兩種特殊人才:
哨兵和向導。
前者大約占人口的10%,五感和體質等通過精神力獲得強化,但缺憾在於精神力變得極為敏感和一定意義上的脆弱——容易在受刺激或者高強度使用的情況下產生精神力堵塞,長期持續有一定可能會導致狂躁症,讓人夜不成寐、聽不得聲響,性情大變,乃至危及生命。
而後者僅僅占人類1%。他們的精神力有著溫和綿長的特性,十分穩固,而且普遍精神力較高。這些向導們的精神力可以化解——至少是舒緩哨兵的精神狂躁。不過因為人的精神世界十分複雜,隻有匹配度較高的哨向之間才能進行精神疏導,否則可能會因為排斥反應加劇哨兵狂躁、損傷向導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