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明顯瘦了一圈,柏禦非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雖然他不願表露自己對辛迪的關心,可是羅曼深感了解,她不說,默默地祝福他們能拋開顧慮,再重新在一起。
“醫生怎麼說?”柏禦非倚靠著陽台,淡淡地問道。
羅曼站在他身後麵,憂心忡忡地說:“還沒有找到能匹配的骨髓移植,梁醫生說他會聯係國外專家一起研究如何救治辛迪。”
“告訴我一個理由,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柏禦非皺著眉轉身睇著羅曼,輕聲歎息:“你為什麼會這麼堅持?”
羅曼閉上眼冷靜片刻,過後才睜眼看著柏禦非,認真地說:“在奄奄一息的時候,最可怕的不是沒有得救,不是找不到辦法拯救,而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流失,身邊的人放棄了自己;當然,有的人會覺得,與其讓病人這麼痛苦地活下去,還不如將他安樂死,可是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欲望,這個時候他多麼迷戀這個世界,所有不好的,好的,所有的人,在他眼裏都很寶貴,可是呢,沒有人覺得他寶貴,他們離開了他,不是他狠心地離開他們。”
柏禦非不明白羅曼的感觸,可是他忍不住走上前,靜靜地擁抱著她;她在自己懷中微微顫抖,述說著對於一個生命的憐憫,讓自己也不知不覺中陷入無法自拔的地步。
羅曼的熱淚灑在柏禦非的肩頭,在這個深秋的早晨,他們彼此相擁,都不覺得寒冷,而這一滴熱淚也融入柏禦非心中,暖暖地,滿滿地,剛好夠填滿他的空虛。
“我答應你,派人去找她的親生父親。”柏禦非突然沉聲說道,聲音傳入羅曼的耳中,驚得她全身一緊,又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柏禦非籲了一口氣,冷淡地說:“那個男人…我不知道在哪裏,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找到他。”
羅曼噙著淚捂嘴,但是她不想哭,於是仰起頭,讓眼淚掛在眼眶的角落;柏禦非想抱著她的時候,羅曼卻湊上去,第一次主動地吻住柏禦非的嘴,讓她的眼淚和她的感激一起滑入柏禦非心底。
微微的寒風吹拂著兩人,柏禦非捧著羅曼的雙頰,微笑地含住她的櫻唇,陽台上春光無限,羨煞旁人;而剛準備走上樓的幾個醫生也看到了他們。
“咦?梁醫生,你看,那不是羅小姐嗎?”女護士好奇地抬著頭,拉著梁峰指了指陽台上的兩人。
梁峰一怔,他熟悉羅曼的身影,更加熟悉柏禦非的身段,隻是他太震驚這樣的畫麵,什麼時候他隻是個旁人,或者他才明白,他一直就沒走近過羅曼,他自己渾然不知,似乎被欺騙了很久。
刺眼的春色讓梁峰心裏不禁一顫,他低著頭麵無表情地朝著電梯走去,女護士們都在說笑,可是梁峰已經聽不進去一句話,他很受傷,也很猶豫,要不要祝福?還是繼續假裝不知道?思及此,他自嘲地一笑,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瓜。
***
泄露柏禦非的秘密後,也沒什麼成效,施妍很鬱悶,隻能趴在酒吧吧台上買醉。可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她成了酒吧裏麵的煩惱,侍應走來照顧著她睡在沙發上,並且好心地問道:“小姐,請問你有沒有朋友可以來接你的?”
“接我?”施妍眯著雙眼,醉意冷笑道:“你是問我嗎?哼,誰接我?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誰有空接我?他們一個個另結新歡,都不是好東西…”
侍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施妍又從自己包包裏麵拿出電話,她頭疼劇烈,看來是真要回去休息了,可是她要找誰接自己回去?她自己心裏清楚,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沒有一個親人,她曾經以為她可以很堅強地撐起一片天,不需要親情,親情反而是她的絆腳石,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希望擁有溫暖的港灣,隻可惜她身邊的男人沒有一個值得相信。
施妍翻了翻手機號碼,看到江驁宸的手機號,卻猶豫著停頓了;她的手指在號碼的位置輕輕摩擦,思慮一會兒後,她還是直接撥了過去。
江驁宸吃力地將施妍抬上車,他付了所有費用後再上了駕駛座位。從反光鏡能看到坐在後座上麵的施妍歪著身子躺在上麵,江驁宸深吸一口氣,慍怒地問:“你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施妍用腳踢過去,踢中江驁宸的手臂,輕笑道:“什麼時候學會管我了?”
江驁宸搖著頭,然後發動車準備離開這個吵雜的地方再說。江驁宸問了半天也問不出施妍究竟住在哪裏,於是幹脆掉頭朝著自己公寓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