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澤爾一整日都心神不寧, 看著手腕上的終端, 幾次想點開那個人的通訊,最後都放了下來。他不安地在寢宮裏走動,叫來內侍,“老師呢?”
“回陛下, 亞伯先生應該在前殿,您是否要傳見他?”
“算……算了。”巴澤爾擺擺手。
內侍見他神色不好,輕聲問道:“陛下, 我給您泡一杯安神茶?”
巴澤爾懨懨點了點頭, 揮退之後,再次抬起手腕, 眸光動了動, “索隆哥……”
就在這時, 前方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轟響聲。像是昭示著某個行動一樣, 光明、堂而皇之, 炮彈蒸騰期濃煙, 衝上了皇宮的上空。
端著安神茶走到門口的內侍驚的手一抖, 茶“啪”地摔碎在地。
“發生了什麼事?!”屋裏傳來小皇帝的喊聲。
“陛下!……”內侍衝進屋裏, 又一聲炮彈炸開的聲響,大地仿佛都跟著顫抖起來, 不知是站不穩還是腿軟, 他撲倒在地, 爬到了桌邊, 扶起了同樣跌到的皇帝, “您沒事吧?”
“老師呢?”巴澤爾咬牙站起身,門外極快地腳步聲傳來,一隊皇宮近衛匆忙地跑進來,身上帶著狼狽,領頭人道,“陛下!是玄鐵軍聚到了宮門口,正在向裏麵進攻!亞伯先生讓屬下送您向後躲避!”
“玄鐵軍……”巴澤爾身形晃了晃,眼中閃出恍惚,“不是藍斯一個人嗎?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玄鐵軍……”
“陛下!先隨屬下躲開!”近衛軍頭領一把攙起小皇帝,其他人跟隨在後,從寢殿中衝出,順著長廊向裏麵跑去。
巴澤爾一邊麻木地跑,向後看了眼,透過長廊石柱的另一側,他看見另外有近衛背著一個佝僂的老人,也正在向這邊跑來。
他微微提起了些精神,嘴唇動動,“老師……”
可是下一秒,眼眸忽地睜大,瞳孔中映出了驚恐至極的神色,聲音化為一聲嗚咽——
高大的男人身著漆黑肅穆的軍服,如地獄而來惡魔,輕輕一槍就擊在了近衛的腿上,近衛連帶著背上的老人一同倒在地上……
男人一步步,邁著穩健又沉重的步伐,來到了老人跟前,伸出手來,輕輕地就將他提了起來。
亞伯不能動彈的身子已經萎縮,在藍斯的手下更顯瘦削幹巴,臉上的恐懼愈加清晰……
“藍……咳——”喉嚨被鎖住,幹咳中臉漲成了紫紅色。
藍斯冰涼的眼眸微微縮起,看著麵前的這個醜陋的老人,他想著,怎麼就能有人心狠毒成那個樣子,父兄一生忠於帝國、為了帝國出生入死,為何會留在,那個本不該埋沒英雄的地方……
他的手漸漸收緊,亞伯的喉嚨裏發出“喝喝”聲,眼珠子鼓了出來。
看啊,要了這個人的性命多麼容易,可在幾日之前,他卻從沒有這樣想過。
藍斯閉了閉眼睛,手中一用力,“哢嚓”骨骼斷裂的聲音,老人的頭呈不自然的弧線折了下來,眼睛依舊睜著,不知望向何方。
藍斯將他丟在地上,那裏不知何時有了一灘黃色的液體,冷漠地跨過,黑色軍服勾勒出流暢的身形線條,飽含力量,每走一步,都令人膽顫。
在拐過廊角的那一瞬間,小皇帝看到藍斯的目光抬起,似是向這邊看了過來,隔著很遠,他心髒幾乎瞬間凍結,四肢僵硬到需要完全靠近衛將他抬起來……
他看到我了……
小皇帝想,下一個,被擰斷脖子的,就是我了……
……
黑壓壓的玄鐵軍如暗潮湧入,很快席卷了宮殿前部。
不知名的高空上,有另外一批人靜靜地望著下麵,怔愣,卻又不敢有所行動。
“頭兒,您……您不去嗎?”
“去?去哪兒?”坐在沙發上,冷眼冷眸的酒紅色長發男人,麵無表情。
“藍斯元帥竟然在進攻皇宮……您……”副官看著他冷然望著下麵的神情,欲言又止。
“不去。”索隆輕吐兩字,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換了個姿勢,但看起來卻沒有從前那樣閑適,“他還沒有給我一個解釋,我憑什麼要去?”
通訊響起。
副官一震,“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