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莊和所有的地方都隔著一段距離, 裏麵除了田神醫,就是幾個藥童, 還有守在外頭的侍衛。
田神醫脾氣古怪,不許人踏足他的地盤, 特別是在皇後來了之後,任何人都不許靠近半步。
以往夏瑟瑟的受苦, 統統都在那間屋子裏。
現在, 反過來了。
血流的聲音是滴答、滴答。
地上已經被汙染了一片紅色。
小小的暗室裏,隻有一張矮榻, 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接近房梁的位置,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口。
僅僅能透過一縷光, 斜斜灑進來。
房梁上拴著兩根繩子, 一根繩子的末端,拴在田神醫的手腕上。另一根,拴在他的脖子上。
繩子的位置很高, 田神醫的腳, 隻能勉強腳尖著地, 整個人的受重力全部都掛在繩子上。
田神醫閉著眼, 他的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血從他的手掌, 他的臉頰,他的胳膊,腰, 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口裏, 洶湧而出。
滴答。
血珠順著田神醫的下巴尖滴落, 地上已經彙聚了一灘血。
他閉著眼睛,呼吸的聲音越來越輕。
小小的暗室,一個是渾身開滿了傷口,血流成河的男人,還有一個,是慵懶靠在矮榻上,把玩著細小柳葉刀的瑟瑟。
瑟瑟一襲石榴紅的長裙,灑在矮榻上,是這個暗室之中,唯一的豔色。
瑟瑟那雙寫滿了趣味的眸子,是這個暗室一切的主宰。
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田神醫失血過多,他腦袋已經昏昏沉沉,根本無法從自己傷口的凝血來判斷時間。
畢竟,他的傷口一直沒有凝血。
田神醫的手抽搐了一下。
他的腳尖險些用不上力,繩子迅速拽緊了他脖子,勒的他青筋暴起,瞪大了眼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瑟瑟冷眼看著。她的唇角帶著一抹笑,笑得純潔無瑕,好似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
田神醫渾身發冷。
眼前的人,是魔鬼。
或許是從阿鼻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根本沒有一點人性!
田神醫不知道自己被栓住有多久了,他說不了話,動不了,評判他唯一活著的標準,就是血還在滴落。
瑟瑟坐在矮榻上,手托腮眉目彎彎,笑吟吟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
她手中的柳葉刀輕輕轉了一圈,刀鋒上的血跡漸漸淺了。
瑟瑟慢悠悠起身,提著裙,生怕地上的一灘血跡汙染了她的裙擺,墊著腳尖,小心翼翼走到了田神醫身側。
她抬手,柳葉刀在田神醫的眼前劃過一道亮光。
“不,不要……唔啊!!!!!”
田神醫的慘叫聲被一坨黑色的藥球堵住了。
瑟瑟手起刀落,利利索索在田神醫的肩胛骨戳了一刀。
拔出來的時候,血濺起一截。虧得瑟瑟早有準備,撐著傘輕輕退後,一點血絲都沒有染上。
柳葉刀上,又染滿了血痕。
“疼麼?”
瑟瑟眨著眼,傘轉了轉方向,露出她一臉擔憂的表情。
田神醫疼蒙了,腦袋都暈乎乎半天。
過了會兒,他終於疼過了,嘴裏頭的那一坨黑色的藥球融化,順著他的喉嚨吞咽了下去後,田神醫喉結艱難滾動了下。
“……你……想要什麼?”
他用盡全身力氣,隻擠出了這麼幾個字。這是如被撕裂的聲音,發出厲鬼似的低吼。
瑟瑟收起了傘,看著田神醫肩胛骨處湧出的血,一臉憐惜:“說錯了,你應該稱呼我主人,畢竟你隻是我的一條狗。”
田神醫呼哧呼哧用力喘著氣。
“不急,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
瑟瑟轉著柳葉刀,笑眯眯看著田神醫。
她的聲音溫柔無比,卻像是來自地獄的催命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