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 朝廷裏都開始上書, 請求晉安公主雲瑟瑟, 為了天下太|平|穩定,登基為帝。
瑟瑟連連推辭了三次,後來實在抵不過朝臣們的聯名請奏, 勉強應了下來。
不過卻不是現在,欽天監推算出來的好時機, 在年後初春之時。在此之前,瑟瑟依舊以皇室嫡公主的身份, 攝政著朝廷。
入了臘月,瑟瑟派人給先帝後準備著祭禮, 並且準備著隨行去皇陵的隨官。
周靈如今恢複了身份,從瑟瑟身邊的大宮女, 一躍變成了中書舍人。
等朝臣們發現這個曾經作為公主近身服侍的大宮女是男人時,再與周相國碰麵,看周相國的眼神一言難盡, 猶如看一個狡詐老狐狸。
周相國坦然麵對。
周靈頂了中書舍人的身份,在朝廷中還沒有正式上任。他要等到瑟瑟開了春登基後,才會正式在朝野露麵。
還有宛中葉。
宛中葉在之前,聽從瑟瑟調配,遊說叛亂逃軍, 安撫了幾個州郡, 立下了大功。論功行賞, 宛中葉在瑟瑟登基後, 也會有一個不低的身份。
除了周靈宛中葉,朝廷之中最炙手可熱的,就是穆寧了。
穆寧如今不單單是禦林軍虎賁軍指揮使,衛將軍,左將軍,根據朝廷內部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穆寧很有可能會是瑟瑟駙馬的人選。
如今的晉安公主駙馬,日後那就是皇夫了!
隻可惜穆寧住在深宮,沒有在宮外開府,想要投誠拉近關係的人,一時之間居然討好無門。
還好,還有一個先帝後的祭禮。
瑟瑟的隨行名單上,穆寧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各家有十幾二十歲,年紀差不多的子嗣,想盡辦法塞到隨行軍隊的名單之中,盼望著要麼能和穆寧拉近關係,要麼訥訥個周靈宛中葉拉近關係。
如果有一個幸運,直接和公主拉進了關係呢?
隻是禦林軍的大權在穆寧手中。他對瑟瑟身邊保護的軍隊把持的很嚴,每一個人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可以放心的人。
那些大臣們的公子,塞進來組成了一個公子軍。
寒冬臘月,這些貴公子們穿著輕飄飄的大氅,頭戴玉冠,腰懸長劍,走路的姿勢都格外優雅。
瑟瑟一掀車簾,就能看見這群公子軍在寒冬臘月裏凍得瑟瑟發抖,還要保持著一副玉樹臨風的優雅模樣。
瑟瑟攥著簾布,若有所思移開眼神,投向旁邊騎著馬隨扈在她馬車邊的穆寧。
這位安排打點一切的衛將軍,騎在馬背上挺直了脊背,身姿挺拔,目不斜視,好像完全沒有看見那些他安排了位置的公子軍們,凍成什麼狗德行了。
瑟瑟眼底浮出笑意。
“阿寧。”
她軟糯糯地叫了一聲。
穆寧耳朵一動,立即勒住韁繩,靠近瑟瑟馬車窗邊,彎下了腰。
“公主殿下?”
他一臉正值。
瑟瑟慢悠悠道:“本宮一人在馬車中無聊,想找個人來陪著說話。”
“微臣陪公主聊會兒天?”穆寧眼睛一亮,緊巴巴盯著瑟瑟。
瑟瑟卻笑吟吟道:“本宮瞧著,那邊幾個人就不錯。”
她的視線落在了公子軍那兒。
穆寧一僵。
“……公主想要找他們……麼。”
穆寧心不甘情不願,可是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心裏的那點酸脹,努力用平穩的口氣道:“公主想要讓誰來陪您解悶?”
瑟瑟趴在車窗邊,沉吟:“本宮想要找個能談天說地的,不拘泥是誰,隻要嘴巴說話好聽就行。”
穆寧想了想,不甘心得自薦了下:“微臣的話,也能說話。”
瑟瑟慢悠悠看著他:“可是本宮自己記得,阿寧是個悶葫蘆?”
穆寧立即道:“回稟公主,微臣是個話簍子。”
話簍子。
瑟瑟回想起過去三天說不出一個字的穆寧,麵無表情看著穆寧。
這樣的話簍子,她還真是生平僅見。
這麼少見的話簍子,自然要好好見一見了。
穆寧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瑟瑟的馬車。
在馬車外,他還能腆著臉自薦,上了馬車,在狹小的空間中和瑟瑟麵對麵坐著,穆寧頓時就局促了起來。
可瑟瑟目光落在他身上,笑吟吟的,穆寧想到瑟瑟提出的要求,硬著頭皮幹巴巴講述起了他幼年時隨著家中長輩出遊的趣事。
穆寧話很少,並且很不擅長與人交談。
這些年中,也就是他在戰場上,和自己的軍隊屬下為了作戰交談才稍微多了那麼一點。
這些交談不過是對於作戰計劃以及軍旗信號的接發,穆寧距離上一次提及自己的事情,大約已經是他十三四歲時了。
麵對著瑟瑟,穆寧有些不自在。
可是瑟瑟看著他的目光很溫柔,眼神裏帶著一絲安撫,讓他不由自主就放鬆了不少。
他慢吞吞提及了幼年的穆家,幼年的外家,還有曾經去過的山河,以及十三歲家道中落後,他跟著家中親人,如何為了生計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