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周宋（九）
舞台上的人玩累了，切換音樂的空檔，四周安靜無聲，宋綿進來時剛好聽見周元這句話。
她目不斜視地走到李總跟前問，“李總，你找我？”
“去，找點東西，給周總那隻手處理一下。”李總衝她比了個五。
宋綿低著頭看了眼周元的右手，他的手指已經不再流血，隻是血跡還在。
周元正把杯子裏的白酒倒在傷口上，隨後拿了紙巾擦拭血跡，嗓音透著漫不經心，“沒事，不用。”
李總徹底沒話說。
宋綿在原地站了會，又去了洗手間，冷水潑在臉上那一刻，她冷靜了幾分，衝鏡子裏的女人笑著說，“加油，宋綿，你可以的。”
幾個小助理剛好進洗手間看見她，立馬醉醺醺地上前拉著她，“經理，你怎麼在這？找你好半天了，走，待會去唱歌，續攤！”
“不去，我想回酒店休息了。”宋綿壓了壓太陽穴。
“休息什麼呀！這才幾點，年輕人就要嗨一點！”小助理不容她開口，拉著她就往外走。
“我……”宋綿想掙紮，另外兩個也走過來架著她，“噓，我看見何方鳴了，我們帶你悄悄過去，給他個驚喜……”
宋綿頭更疼了，“別，我和他已經……”
“走走走！”
“哈哈哈等不及看到他的表情了！”
“……”
酒桌上，周元一口抿掉杯裏的白酒，目光盯著舞台上醉成泥狀的幾個人，突然出聲道，“她怎麼進你公司的？”
李總茫然地看了眼身前身後，納悶地看著周元，“你說誰？”
周元側頭瞥了他一眼。
李總了然地笑，“啊，你說宋綿啊。”
向南上台關了麥克風和音樂，把一堆爛醉如泥的員工扶出去交給服務員送到酒店房間裏，牡丹廳一下空曠起來，李總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她父母把她低價賣給了我。”
周元喝酒的動作頓住，他放下酒杯，目光直直地看向李總。
李總輕笑，“你不信？”
周元沒說話，從懷裏摸出煙丟了一根給他。
“其實說起來還是你一個兄弟插的手。”李總嘴裏含著煙，聲音含糊，“謝家三少爺，讓我盯著點。”
周元想起宋綿以前給白霜做過模特的事，手裏把玩著打火機沒說話。
“她被她親生父母遺棄了，應該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看她是個女孩就把她給棄了，被警察送到了孤兒院，養到了五歲，被一對遲遲生不出孩子的家庭領養回去了。”李總把煙灰彈了彈，“說來也巧，兩年後，領養她的養母懷孕，生了雙胞胎男孩，她養父母就不準她讀書了，讓她在家裏照顧兩個弟弟，到了十二歲，家裏不想養她了，讓她出去打工。”
“她運氣不錯，在一個少兒學校打工，是個音樂學校，校長看她可憐，隻讓她擦桌子拖地，其餘的時間，她跟著老師學會了唱歌，後來她轉到了美術班，光著身體給人當裸模……”注意到身邊人的僵硬，李總慨歎一聲。“唉，多著呢，她從十二歲到十八歲，幾乎什麼都做過，就是想多賺錢，離開她養父母，去另一個城市上大學。”
“她後來身兼數職，被一個老板給看上了，那老板開了價，她養父母歡歡喜喜地就把她準備賣了，誰知道被她給跑了。”李總目光悠悠地看向周元，“她跑到了柳市。”
周元靜靜地聽著，手裏的煙快燃盡了都沒動彈。
“後麵的事不用我說了吧？”李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救了她兩次。”
周元被煙燙到，甩了甩手，掩飾性地喝了口酒，“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說是知道她的還是你的？”
李總覷著他的臉色，“她的我一開始就知道，隻是不知道還跟你有這麼一段，那天在工地上，我看你表情不對，就讓人查了下，沒想到你們還真認識。”
李總說，“這丫頭心地很善良，不管別人對她怎麼樣，她都能以德報怨，青城那邊的福利院，她幾乎每天去一次，去了就帶些吃的給那些孩子們，她養父母那樣對她，她回來之後還把所有積蓄都給他們，自己一分錢都不剩，隻拿著個身份證出來找工作。”
李總又說，“我當時拿著錢去買她的時候，她還摸著她兩個雙胞胎弟弟的腦袋，笑著說再見。”
李總還說，“我是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就是不論生活將她打壓成什麼樣，她依舊能保持那份童真未泯的心態，她還是會天真地認為大家都很善良，還是會期待世界一片和平，在她身上還是可以看到美好的存在。”
“小老弟，我看她應該也是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抱著你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