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榮豪的敵意,楊小寶並不感到意外。榮家接班之爭早有端倪,在榮長華近來多次入院後更是浮上了台麵,榮衝紈絝不成氣,幾乎沒有競爭力,能夠威脅到榮豪的也就隻有榮盈盈了。
榮豪作為長子常年負責升龍集團日常事務的副總裁,有著不錯的資曆與曆練,看似是在接班之爭上比起身為女子的榮盈盈有著壓倒性的優勢,但他也有一個先天的巨大劣勢,就是出身不好。並非是正牌夫人所生,而是榮長華年輕時候一次風流浪蕩的結果。
榮盈盈的生母出身於政界豪門,雖然已經去世多年,但榮盈盈那地位顯赫的外公和幾個頗有勢力的舅舅還在,在這種關鍵大事上必然會站出來為親外甥女力爭——同為親外甥的榮衝爛泥扶不上牆,要力挺也隻能力挺榮盈盈了。
結合以上這些背景,楊小寶當然明白,自己在這個榮家內部爭奪浮上台麵的敏感時期突然從天而降,既為升龍集團辦下許多大事,又深受榮長華信任倚重,而且與榮盈盈關係親密,算得上是集團內部公認的“準女婿”,必然會是榮盈盈上位的一個莫大助力。反過來榮豪那邊,也就必然會對自己生出很大的敵意與忌憚。
刻意隱藏敵意那是弱勢者的習慣,楊小寶懶得跟榮豪客氣假笑,草草握完了手就一屁股落了座。他見過的那位實驗室研究主任蘇醫生也在,隻是臉色顯然不怎麼好,換成誰負責的項目被查出了虛賬花頭,那情緒也肯定是好不起來的。
榮豪也省略了寒喧客套,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賬目遞給楊小寶:“楊經理,你看看這本實驗室的花銷統賬,問題很大。”
楊小寶看都不看一眼,懶洋洋的擺了擺手:“榮大少,我沒空細看,你就簡單說下情況吧。”
聽到楊小寶話裏有點兒居高臨下要求自己口頭彙報的意思,榮豪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勉強笑了笑,說道:“實驗室的實驗資設備材料采購,還有運營費用,都是這位蘇醫生負責打賬報銷,財務部那裏也留著一份底賬,現在這本賬對不上……”
楊小寶聽著感覺有點膩味,更有些納悶:榮豪講的這些不就是蘇醫生肥肉過手沾沾油麼,這種事情哪個機關單位、哪個公司企業沒有?就看上頭的態度如何了,不管是睜眼閉眼還是較真處理,都未必算錯,就這個事他榮家大少跟自己有什麼好商量的?
“虧空了多少?”楊小寶不耐煩去聽榮豪細細彙報,直接了當問道。
榮豪答道:“虛賬花頭的總金額還沒有全部統計出來,估算了一下應該將近一千多萬,很不少了。”
楊小寶轉過頭看了蘇醫生一眼,後者正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想了想,又問:“這一千萬是多長時間的虧空?”
榮豪臉色陰沉地瞪了蘇醫生一眼,恨恨說道:“蘇醫生擔任實驗室主任兩年多了,查實的這一千萬是最近這一年統共加起來的數目,之前的賬還沒查,加起來肯定遠遠不止這個數目了,真是膽大手黑啊!”
楊小寶想到的卻是另一筆賬,虛報假賬黑下了一千萬看上去似乎很不得了,但是平攤到一年的時間跨度裏,每個月也就是黑下了百來萬,也就嚇不人了。
即使對於蘇醫生本人來說,這也應該算不得一個很大的數目。
楊小寶還記得榮盈盈第一次帶自己到實驗室,引見蘇醫生的時候介紹這個四眼胖子,說他是世界生化學術領域的“帶頭人”,還說他早就在海外功成名就,願意接受聘請到升龍集團做這個項目是為了報效國家。
不管這位蘇醫生是不是真心隻為了報效國家,楊小寶知道升龍集團不會讓他白白報效,以他的學術地位和貢獻作用,給他的薪酬待遇必定非常優厚,至少也是每年千萬上下,更不用說他所領銜的重大項目的研究投入至少也是近百億,這還沒算每個月維持實驗室日常運營的巨額開銷,光是每個月從蘇醫生手裏發出的工資獎金就高達三千多萬。
把這個賬放在整個升龍集團的大格局一算,楊小寶覺得蘇醫生這區區一千萬的黑賬根本就不叫事,心裏也由此起了疑惑,就連自己這個外行都會算的這個大局賬,他榮大少爺難道就不會算?
“蘇醫生,你有什麼說法嗎?如果榮總在這件事上對你有什麼冤枉誤會,我一定幫你跟他說明洗清,替你作主到底!”楊小寶轉頭對著坐在旁邊臉色沮喪難堪的蘇醫生說道,還當著他的麵兒很誇張的拍了一下胸脯。
榮豪正端著茶杯喝茶,一聽這話氣得被茶水嗆得連連咳嗽,心裏暗罵流氓就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