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模樣兒,村民們顯然是對這位什麼“銅頭老四”頗為忌憚。
楊小寶忍不住插了一句:“這個銅頭老四是什麼鬼,很厲害麼?”
眾村民們七嘴八舌:
“他是我們這兒的一霸,政府老大他老二……”
“確實很厲害啊,手下有好幾十號兄弟呢。他跟別的道兒上人物不一樣,不開賭場不開妓院不收保護費,就專門在建築開發這一會塊兒找錢,霸占壟斷我們這兒的各個建築工地的沙石進料。最大的一塊兒就是包攬拆遷了,開發商要是不找他,出再高價的補償,那也肯定拆不下來。隻要找到他,政府拆不動的地方他就能拆下來!”
楊小寶點了點頭,確實還有點牛逼,不過也就是欺負小老百姓的土霸水平。
想著此人的外號到是有點意思,問了一句:“為嘛叫‘銅頭老四’?腦袋很硬麼?好像你們都對這人很熟悉嘛。”
一聽楊小寶問起這個,喜嬸堂屋裏在座的十幾號男女都不吭聲了,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透著古怪。
還是喜嬸的小兒子二黑跟楊小寶最熟,笑了笑說了起來。
“這人姓童嘛,大名叫童剛,排行老四,上頭有三個哥哥,就是咱們五仙村本村人。半大小子的時候就是個禍害精,十七八歲成天在村裏偷雞摸狗,什麼調戲大姑娘,偷看小媳婦洗澡,坑老的,欺小的,那是樣樣不缺。”
“別說有人惹著他了,就是人沒惹著他,他為了找樂子,也能紮個草把子把煙囪從外麵堵了。我家那時種下的一畝大蒜,上麵蓋的稻草都被他一把火點了,整塊地的大蒜苗都被他燒成了黑炭。不為別的,就為了找樂子!”
“我草,這貨還真是壞得有點創意!”楊小寶樂了,繼續往下聽。
二黑繼續說道:“……後來,這家夥實在把村裏人都惹毛了,就連他自己的三個親哥哥也容不下他,把他趕出村了。哪知道他在外麵晃蕩了七八年,據說學了一身少林功夫,就是沒學著好。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登了三個哥哥的門兒來了個下馬威,把他們家裏砸了個稀巴爛!”
楊小寶覺得好笑,一臉的不屑:“砸東西也叫下馬威?歲把大的孩子也會砸嘛。”摸了摸在旁邊玩兒的二黑的三歲兒子的小腦袋,“小二黑,去把你爸的水杯砸了,給你爸來個下馬威,叔給你買糖吃。”
這愣孩子跟楊小寶混得很熟,吃他的糖也吃得不少,還真聽進去了,跌跌撞撞跑過去要下奪他爸的水杯要摔了,見他爸不給,就在那哭鬧打滾。
堂屋裏響起了一陣哄笑。有人趁機開玩笑說楊小寶才是真親爹,一教孩子就聽。弄得二黑媳婦鬧了個大紅臉,躲到裏屋去了。
二黑沒法兒,隻好把水杯給了兒子,沒好氣地白了楊小寶一眼,一臉你懂個屁的表情:“砸東西怎麼就不能是下馬威了?你知道銅頭老四拿什麼砸的嘛?”
楊小寶很猥瑣的立馬聯想到了某方麵,笑了笑不好意思說出來。心想你要是真能拿那話兒把東西都砸爛了,那老子就真服你,還要拜你為師!
“是用腦殼。”二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本地方言是把頭叫作腦殼的。
楊小寶笑著點了點頭,明白這貨為啥外號叫作“銅頭老四了”。
二黑接著講:“他就憑著一張硬腦殼,見到啥都是一腦殼頂過去,就這麼著把他三個哥哥家的家具電器啊,都給撞爛了。這麼一搞,他三個哥哥都怕了,村裏也沒人敢惹了。這家夥從這以後就在本鄉本土的道兒上打混。一開始呢,他也就是小打小鬧,沒做到現在這麼大。”
“剛開始每次耍狠訛人,代人平事,再或是跟人講數的時候,這家夥一開場是三不是三,先給對方遞上一塊板磚或是一根鐵棍子,讓人衝著自己腦門使勁來三下。對方不來他就自己來。你別看這一手有點傻氣,但是管用,能唬住人!就靠這個,他闖出了名聲,越做越大,沒幾年就有幾十號小弟了,開始霸工地包攬拆遷了。”
聽二黑講完銅頭老四憑著一張硬腦殼發家的傳奇事跡,楊小寶還是沒覺得半分佩服,想了想說道:“腦殼難道不是應該用來吃飯說話想事情戴帽子的麼?成天伸出去給人拿板磚砸、拿棍子敲算怎麼回事?”
喜嬸堂屋裏的眾村民哄笑起來,氣氛很輕鬆。
楊小寶想的卻是,這位銅頭老四明明是五仙村本村人,可全村人對他包攬拆遷項目顯得很擔心的樣子,這裏麵一定有名堂,目光掃視了一眼眾人:“當初趕走銅頭老四的,不光是他三個哥哥,還有你們全村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