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1 / 1)

胤澤每每都為皇爺爺的神傷而欷歔不已,想皇爺爺至死都不曾達成的心願,他定要為他圓夢。

牧庸沉吟片刻,隻答道:“陛下有所不知,牧庸當年為葉赫娜齊皇後畫肖像時,並非一蹴而就,眼前這一副便是因為眼睛不夠傳神而成了敗筆,因著對娜齊皇後的敬重,故而不忍將之隨意丟棄。”

胤澤頷首,讚道:“太傅無論做什麼事都是風生水起,左右逢源,在這專才有餘,通才難覓奠衢實在不可多得。若朕手下,人人都有太傅一半的學識修養,朕何畏前途多舛。”

後麵的話貌似說得隨意,可臉上的哀怨之色分明,卷起畫軸返還入青花瓷中時,胤澤默然不再言語。

聽出了胤澤話語當中的沉重和煩惱,牧庸笑而相語:“陛下若是能夠做到人盡其才,才盡其用,則事得其人,必事盡其功。使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慧。何愁專才有餘,通才難覓?‘用得正人,為善者皆勸;誤用惡人,不善者競進。’前途多舛也好,無舛也罷,一切都還在於陛下的掌握之中。”

胤澤愁眉:“眼下若說要人事相宜,使人得其事,事得其人又談何容易?”

他雖已登基卻到底不曾親政,很多事情想做也不知該當要如何下手。

“眼前陛下雖是龍遊淺水,一籌莫展。可陛下要記得,陛下既已登基,到底是不可與往昔同日而語,與其終日懊喪苦惱,為何不先發製人?”牧庸笑意更深,執起狼毫筆沾滿濃墨,一麵在宣紙上筆走龍澀一麵清言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嘛,不論陛下北收藍翎還是東取雲崢和耶羅,隻須切記: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之善者也!其他的,便隻管放開手來做就是了。”

胤澤聽得瞠目結舌,想太傅竟然對自己跟無相的謀劃了如指掌,須知自己還不曾親口告訴他打算東取雲崢和耶羅之事,他竟未卜先知?!

牧庸擱下筆將新書而就的四個行書大字交到胤澤手上,胤澤接過一看那宛如行雲流水的字跡,呐呐自語:“‘敲山震虎’?”

牧庸兀自頷首,轉身往書架上取書翻閱,胤澤跟在他身後,如同小孩兒跟在父親身後要糖吃一般,問道:“太傅其實早就知道朕的打算,太傅也清楚無相將軍說的東取雲崢和耶羅才是上鉑那為何太傅之前不肯提點朕呢?”

牧庸搖道:“陛下忘了臣從何而來嗎?臣要避嫌的呐!”

胤澤一怔,當即問道:“在朕麵前太傅還需要避嫌嗎?太傅應該清楚朕對太傅是如何的看重,又是如何的信任,朕對太傅的心意,難道太傅還不明白?”

華麗麗的告白啊!

牧庸笑意吟吟地看著胤澤,想他如何能夠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