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汀正想好好教訓她一番，卻不知不覺地就噤了口，再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悠悠然偏轉過頭去。
他可是至今還記得那夜行刺皇上的，那個不怕死的小宮女來著，想不到自己現在就會跟她坐在一塊兒的。這樣思來，頓覺心裏拔涼。
莫愁見他隻看了自己一眼，卻什麼也沒說，稍有不解，接著問道：“向梅語長得也不怎麼樣吧，要說你們皇上喜歡花瓶那斷不會看上她。誒，你說說，你們皇上喜歡她什麼？”
明目張膽的爭風吃醋啊，常汀就鬱悶了，想皇後一句話都沒說，你一個小小宮女緊張個什麼勁兒？
難道說，她也喜歡上了皇上不成？
他雖是這樣想的，卻是決計不敢跟莫愁說出來的。
隻忍不住好笑道：“皇上說了，向姑娘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清新自然，落落大方，不諂媚，不造作。皇上還說了，他就喜歡向姑娘這樣的女子。”
說話的時候，有那麼一絲的告誡意味。
聽得莫愁怒起：“‘落落大方’？還‘不諂媚，不造作’？難道說，我家冰清就別別扭扭，造作媚上了不成？這等沒有水準的話也說得出口，簡直就是沒眼光！”
常汀瞪大了眼睛，不覺咋舌。
莫愁又問他道：“你們皇上怎麼認識向梅語的？”
這樣的事能跟你一個宮女到處亂說的嗎？何況你還在皇後身邊當差的。
常汀煩她妒忌心這樣強，隻敷衍道：“你一個小小宮女問那麼多做什麼？這樣的事皇上哪裏會叫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知道的。”
“嘩”的一聲，常汀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半出鞘的長劍就滑到了頸爆紅色的穗子直直地垂在他握著馬鞭的手上，隻聽莫愁不悅地喝道：“說是不說？！”
駭得常汀大叫一聲，身子一歪就勢要掉下車去。
莫愁趕忙收了劍，將他一把拽了回來。
常汀七魂丟了六魄，坐在駕座上，帽子歪歪戴，僵了半晌，愣是沒有回過神來。
莫愁沒見他這麼大人還這樣膽小的，推了推他道：“還活著嗎？”
常汀訥訥回神，扶了扶帽子：“還，還活著……”
下一刻就作勢要哭將開來：“姑，您有話好說，不帶這樣嚇人的，成嗎？”
莫愁把劍移到身側，繼續追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常汀哪裏還敢再敷衍她，當即小心翼翼，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交代起來：“向姑娘是向閣老的千金，皇後娘娘小皇上一歲，可是向姑娘卻是跟皇上同齡的。
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有一次跟長孫殿下一起偷偷去西郊打獵，在回來的路上正見一個富家少年在教訓一個紈絝子弟，皇上為那少年在街市上對‘何為君子’的一番議論深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