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地裏,十多萬人的隊伍,儀仗齊整,陣勢恢宏。
全軍之中,上至大將軍,下至小甲兵,將士們個個以素帶係腰,白綾纏槊,巍然於天地之間。
肅靜恭謹,整裝待發。
昔日的國舅,今時的上將,既位尊國舅又官居大將軍的淩風,白鎧之外還穿了一身的縞素,立在一旁,睇著幾步開外,睿王明軒停在軍陣之中的碩大棺槨,雙眸微濡。
沉寂半晌,仍是一言不發。
旋即,隻聽得身邊但傅牧庸,清清地歎出一口氣來,“稚子無知,嬌妻倚門,睿王就這麼撒手一走了之,可憐了淑妃望穿秋水,盼回來的,卻是冰冷的靈柩……
半生夫妻長別離,從此,蒼涼滿目淚沾衣。”
說得淩風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一張堅毅的臉上卻是一片平靜。
沉吟片刻,淩風忽而開言道:“太傅,淩風這就送睿王回天衢去了,冰冰,冰冰就交給太傅了,煩請太傅代淩風悉心關照,早晚看護。”
他便是自己留在這裏,胤澤也不肯他見一見冰清,他也隻能夠拜托太傅了,也隻有拜托太傅才能叫他感覺心安。
牧庸點點頭,移目淩風道:“淩風且放心回天衢等著,相信皇後不日痊愈了,很快就能同陛下一起回去了。”
可這樣寬心的話,淩風聽了非但不覺得歡喜,反而見得臉色愈發陰沉了下來,悶悶地不再搭話。
“四哥?!”
忽聽得一個喑啞的聲音,清清響起。
牧庸和淩風一齊將目光一轉,但見不遠處披麻戴孝的明銳,漲紅了一雙眼睛,拖著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明軒的靈柩之前去。
無色緊隨在明銳身後,看著他在靈柩前默默無話地站定,忽而,噗通一聲就重重地跪倒在地。
“四哥,明銳來了,明銳在這裏。
四哥,明銳對不起你,明銳胸無大誌,自私任性,隻想著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隻想著自己如何稱心快意,從來不懂得要為天衢,為父皇,為四哥分憂,反而,反而處處累四哥為明銳心。
如今,如今四哥你不在了,也再沒有人會像四哥你一樣疼著明銳,寵著明銳,管著明銳了……
明銳與四哥落地為兄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今慟失兄長,緣斷福盡,而明銳無轉圜之力,無丈夫之為,也隻能在你靈前哭上一哭,跪上一跪。
四哥,明銳與四哥,此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最後一句話可把無色駭得不輕,無色看明銳說完就決然起身,趕忙搶步上前就一把將明銳牢牢抱住,一麵嘶聲喊著:“明王不可啊,明王可不能想不開啊!明王!”
無色這一吼,牧庸、淩風和李謙、陶醉、怒刀四人紛紛聚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