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迎皇帝陛下、皇後娘娘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重新踏進這座“容華殿”,布局依稀未變,卻叫冰清莫名地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來,這或許是因為見著了往昔無比熟識的人了吧,雖然無人敢抬頭看她,她也仍能感覺熟悉,感覺親切。
胤澤也不看路,隻是看她,扶著他美麗的皇後一同在寬大的鎏金龍椅上坐定,方才向著底下威嚴啟口:“平身。”
“謝皇上。”
陶醉剛一抬眼,就睇著座上百聞而未得一見奠衢的皇後,細細地瞧,直覺得容色絕麗,盛顏仙姿;明豔端莊,百般難描。
看一眼則心神爽,看兩眼則精氣足,真個就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便是遠遠地聞上一聞,隻感到就連空氣裏也都彌漫著清幽嫋遠的暗香。
忽而,覺著越看就越有幾分眼熟,那韶顏雅容怎麼就似在哪裏見過一般呢?
驀地想起自己曾與無色一道前往洛耶押運糧餉去藍翎,途經清河縣城的時候,那個自街旁踏出,闖到他馬前來的明媚女子,素衣紫袍,發如堆鴉,亭亭玉立,綽約嫵媚。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生得這樣出眾的女子,又豈能令霧失樓台,塵迷明珠。
亂山深處水縈回,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
當初他這樣自問,如今終於明了,可歎:“牡丹絕色三春暖,不是梅花處士妻!”
陶醉情不自禁吟哦而出,可把身旁的李謙駭得不輕,膽敢垂涎皇後美色,其罪何輕?
李謙左右四顧,但看邊上的大臣們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好在再沒人聽見,這便放下心來,暗暗推了陶醉一把,提點道:“胡亂吟什麼詩呢?酒還沒喝,人就先醉了!?”
他這話原是說來責備陶醉的,可陶醉卻就著他的話接口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今日已然深深體會。”
說畢,又兀自歎了句:“為伊沉醉又何妨?隻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直弄得李謙無語言對。
“喜報捷音一壺春暖,暢談國事兩腋生風。”
錦袖之下,胤澤伸了右手去握冰清的左手,同她十指相扣,麵上卻不動聲色,對著眾大臣續道,“今夜,朕請諸位喝茶,藍翎特產的‘雪露’,香而悠遠,清而蘊藉,是朕喝過的茶中難得的珍品,特意帶回來讓諸位嚐嚐,各自體味。
還是那句話,大家盡可放開懷抱,無須顧忌許多,盡興便是。
今夜,無須‘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醉態,但有‘每臨大事有靜氣’的持重才好。”
每臨大事有靜氣?
眾人聽了,皆為少年帝君說出這等話來,而又感欽佩,又覺慚愧,“皇上聖明,臣等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