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覺芳香之幽若,聞環佩之鏗鏘,胤澤知道,是他溫婉馥鬱的皇後來了。
看見他一聲不響地離去,她就一定會來找他的,所以,他等著她。
“陛下……”冰清走到胤澤近前,止步凝噎。
胤澤抬頭,目光沉鬱,沉吟片刻,但問:“胤祺和馨羽,進宮了?”
冰清點頭,“胤祺在陪皓揚,馨羽和莫愁,還有紫晴姑姑一起,幫著淑妃梳洗更衣,好好給淑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還跟活著的時候,一樣美麗。”
胤澤垂下眼眸,伸手把冰清輕輕拉到跟前,環住她的纖纖細腰,就將頭深深地埋進她懷裏去,好半晌,沒有說話。
冰清抱著他,靜靜相陪。
漸漸地,漸漸地感覺到懷裏的人在暗暗飲泣,是等人哭完了,他才開始哭的,直哭得冰清雄不已,想胤澤在人前剛強不屈,威嚴沉穩,到了人後,卻也有這般脆弱的時候,怎麼能叫她不雄呢?
“陛下,”冰清輕撫著胤澤的頭,喃喃道,“陛下心裏難受,冰清陪陛下去祭一祭四叔可好?陛下祭過四叔,便再不要這樣煎熬了,過去的總要過去,可以不忘記,但不可以不放下,陛下胸懷天下,心係黎民百姓,社稷營生,無論家事國事天下事,陛下都當以龍體為重才是。”
夜夜睡在胤澤懷裏,胤澤偶有的夢囈也漏不出冰清的耳際,四叔明軒的死,對胤澤是何等的打擊,唯有她的心裏,清如渠,明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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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咽流空清韻。殘聲送暝。恨斜陽,暗催光景。
陰風頓起。吹拂著胤澤烏黑亮麗的鬢發,冰清曳地的裙裾同地上翻飛的箔紙糅在一起,仿若鉛華委地,帶不走一世的光影。分不清,哪裏是實,哪裏是虛。
胤澤揖手,慢慢哽咽:“丈夫處世,義氣相期。四叔與朕,外托忠臣之義,內締骨肉之親,行計從之,禍福共之。挽天衢狂瀾於即倒,扶胤澤勢孤於將傾。
朕賦殊特之遇,委以腹心,四叔甘荷重任,統禦兵馬,誌執鞭弭,自效戎行。以王相之身,虎將之勇,規定西冥,北圖藍翎,天衢江山千鈞重,四叔手托八百還掛零。
奈何,鬱鬱佳城終有碧血,藍翎寒月,中道君臣惜別,虎帳談兵歇。”
“四叔為朕披肝瀝膽,出生入死,胤澤卻連淑妃都護不周全,胤澤愧對四叔,愧對皇爺爺,胤澤……”
胤澤忽感一陣昏眩,以手加額,勢要往祭案上傾去,冰清趕忙伸手相扶,“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