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前來,與上次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區別應該在於武六七的心境。
同裏小城之中的成年男子,都紛紛北上,去興建北京皇城了。留在同裏的,隻是些老弱婦孺。
朝廷也算是比較夠意思,下了命令,要求順天府關照同裏留守的人,免除稅收,免除雜役,還要派差役巡邏保護,免了這些工匠的後顧之憂。
武六七熟門熟路的指揮著小船,在同裏的水道之上緩緩的航行著,很快就來到了水榭的遺址。
兩年不見,水榭的基石之上,已經滿是衰草。原本精巧但不失莊重的神道上,長著碧油油的青苔。原本武六七載下的柳樹,已經碗口粗細了。
隻是這墓,這碑,在風雨之中兀自挺立著。已經有一些斑駁了。好在上麵的建築還完好。武六七滿心淒苦,坐在了殿門前,喃喃的道:“妙真,你若是在的話,一定要讓我找到你!”
於是,這些原本這想要出海大展拳腳的士兵們,卻都被武六七捉了來,在整個太湖為圓心,方圓百裏開始尋找。
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即便是沒有見過雷妙真本人,隻要是提供一點線索也成。
於是便尋著這些線索,還真的找到了三個符合的人,都是那個時間落水被救的,都是身上有傷,都是身懷有孕。
武六七心裏興奮的撲通通直跳,然後按照線索上表明的尋找了過去,可是每次都是興衝衝的去了,然後就是空歡喜一場。
前兩個都是煙花女子,都是被人始亂終棄的,想不開自殘之後投江。被人救了起來,好生的安置,都活下來命,武六七隻是苦笑一聲,便轉頭走了。
第三個倒是一個正經八百的人物,也是身量纖纖,但不是雷妙真。
這件事幾乎是動用了順天府所有的人,差役、師爺等等人都派出去了,一直找了將近一個月,鬧得滿城風雨。
有人說,有個北平來的商人,正在滿太湖的認親呢。
於是有很多的人冒名,到了月底的時候,已經是有十幾個線索傳來。
便是這十幾個線索,搞得武六七幾乎是哭笑不得。甚至很想大發雷霆。
一個月的尋找無疾而終。武六七也終於放棄了。而終於決心放棄的武六七,腦子之中一片的空白,呆呆的坐在雷妙真的墳前,不知道該做什麼。
已經讓武六七折騰的有一些不耐煩的馬迎春,走到了武六七的麵前,黑著一張臉,道:“武先生,我們是出海訓練的,現在耽擱了,是誰也承擔不了的罪過啊!”
武六七似乎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隻是擺了擺手,喃喃的道:“出發吧,”
“您不跟著麼?”
“我跟著,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說罷,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雷妙真的衣冠塚,便隨著馬迎春去了。
一行人駕著小船,來到了大船上,沒有絲毫的停留,便楊帆,駛出了港口。
武六七這個時候,不是不能回北京,而是不願回北京。
他真的想找一個四下不靠的地方,好好的靜一靜,
現在看來,沒有一個地方,比海上更清淨了。
船艙外麵傳來了馬迎春低沉悠遠的喊聲。
“起錨,升帆,右滿舵!!!!”
在一片淒風苦雨中,大船開始了遠航。目的地未知,隻知道前麵是浩瀚無垠的大海。
一直沒頭沒尾的行駛了三日,武六七在這個期間之內,隻是一言不發,坐在船艙之中,開了飯就吃,到了晚上就睡,讓馬迎春一陣的緊張,生怕武六七隨時可能會跳海。於是寸步不離。
船隊上的人,為了排解旅途上的苦楚,將士們輪班休息,幾人一組在專門的船艙之中打麻將。馬迎春便拉著武六七來到船艙之中,幾人大戰幾圈,武六七也漸漸的活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