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兒剛迷迷糊糊的睡著,小新疆就在門外大喊一聲,“小白同誌在嗎?我進來了!”
“啊?等一下啊!”她立刻坐起了身,一看手表,才六點鍾,外麵的天也才蒙蒙亮。
這麼早?
一定有事情!
小新疆在門口站了兩分鍾,這才進了屋兒,“白天兒,不好了!出大事兒了!邱……邱建設失蹤了!”
啊?
她第一個反應:
怎麼會這麼巧?
正趕上自己來了以後?
正趕上唐紹軍和他夜談?
這些事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腦子裏飛快的轉了一圈兒,“小新疆,到底怎麼回事兒?你把話說清楚!”
阿加爾還沒說話呢,方守信也跟著來了,臉上的神色不善,張口就說,“白天兒,瞧瞧你昨天鬧的那一出兒!邱建設就是因為見了你,這才失蹤的!”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她不由的瞪起了眼睛,“哎哎哎,方守信!事情沒弄清楚之間,你別往我頭上扣帽子啊!邱建設失蹤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一定就是因為我?他昨天見的人多了!”
小新疆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對對對!吃完晚飯過後,他的確出去了一趟,說是去見他家裏的大哥!我當時還納悶呢,在這山裏見什麼大哥?不過,他隻去了一會兒的工夫,回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我問他什麼,他也不會話!政治課都沒上,說身體不舒服,早早的就休息了!”
“啊?什麼大哥?”方守信跺著腳的罵,“這個混小子,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了,出去和家人會麵,跟誰彙報了?”
什麼大哥?
白天兒一聲冷哼,“他那個大哥嗎?我倒是無意中在後山看見了!就是唐紹軍!”
什麼?
方守信也楞了!
她不耐煩的皺著眉,“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們別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快點兒說清楚!”
小新疆跨上了半步,“昨天從你這兒吃完了午飯!邱建設出去就問楚北,關於南夜的槍傷,到底還知道些什麼,為什麼開始都不說!楚北心事重重的也沒理他!後來咱們三人就各回各的帳篷了!下午他還好好的呢,就是不大愛說話!後來你也知道了,晚上出去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今早軍號一響,我一看他的鋪位空了,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軍裝也擺在枕頭上,上麵還壓了個字條,我過去一看……”
他向著方守信一努嘴,“反正我把字條交給領導了!再往後的,你就問方隊吧!”
白天兒將目光投到了方守信,“字條上寫的什麼?”
方守信把手裏的信箋往她的懷裏一塞,“自己看吧!”
雪白的信紙上隻有幾行字:
尊敬的隊領導:
我對不起組織上的培養!
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也對不起南夜!
他這次受了槍傷,都是我幹的!
至於原因嗎?
唉!一言難盡!
我走了!
請不要找我!
邱建設
此致
敬禮
白天兒有點兒懵了,簡短的字條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兩遍,納悶的一抬頭,“這就完了?走了?什麼意思,是去別的地方了,還是……”
她沒繼續往下說。
還是……死了?
自殺?
他殺?
還有南夜的槍傷?
為什麼隻說了一半?
什麼難言之隱?
方守信把字條搶了過來,緊緊的擰著眉頭,“雷團長也不在!這期學員培訓是怎麼了?還沒到十天,出了兩件大事兒!都是百年不遇的!南夜的槍傷剛要查出點兒名堂,這個邱建設又走了,活不見人,不清不楚的,真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他低頭重複了兩遍,猛然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白天兒,你昨天說……馬上就能找到肇事的那支獵槍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是不敢相信……”
他飛快的瞄了一眼阿加爾,“小新疆,回去吃早飯吧!記住,別在營房裏瞎議論!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以後的事兒,組織上會處理的!”
等到帳篷裏就剩下兩個人了,他才輕輕的歎了口氣,“看這張字條的意思,恐怕南夜的事兒真是邱建設幹的!我們也隻能這麼理解了:他就是開槍的人,聽說你找到了證據,怕事情敗落,所以畏罪潛逃了!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他究竟和南夜有什麼仇,非要在背後暗算?還有,為什麼要用獵槍呢?是想混淆視聽?還是……”
白天兒心裏清楚:邱建設承認了罪行,從此又失了蹤,以後的事兒就沒法再繼續查了!
現在最糾結的是:到底誰是幕後的黑手?
如果不抓出整個事件的主使人,恐怕以後南夜還會有危險。
目前來看,唐紹軍嫌疑最大,可又沒有確實的證據……
她覺得頭疼,跌坐在床頭,“跟你說實話吧!我來之前,確實有些懷疑邱建設,本來是想先過來看看情況之後見機行事的!現在,他的人失蹤了,我的計劃就都落空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帳篷外有人說話,“請問,這裏有位姓白的女同誌吧?”
一聽那聲音,正是寧博源。
白天兒立刻對著方守信擺了擺手,“別說了!寧大神來了!”
方守信還是沒忍住,“誰?寧大神?寧博源?白天兒,你可真能啊!才來了不到兩天,把他都給請出山了……”
門簾一挑,寧博源一身狗皮翻毛大襖,足下是鹿皮的高筒靴,上麵還沾著及膝的雪,帳篷裏暖和,一進屋,雪就化成了黑水,在地麵上留些了兩個大大的泥腳印!
再一看,他那隻大黑狗也不聲不響的跟了進來,慢條斯理地直接往炭火盆邊一趴,腦袋枕著前爪,懶懶的眯起了眼睛……想必是走了一天的路,這隻狗也累了!
寧博源見方守信穿著軍裝,氣度也不凡,知道是個當官兒的,向著他一低頭,“首長好!”
白天兒差點兒笑了,這畫麵,怎麼有點兒像是電影裏長工覲見地主老財呢?
原來寧大神還有這麼拘謹木訥的一麵!
方守信繃著臉,“寧同誌!我姓方!你叫我小方就好了!什麼首長不首長的?咱們都是革命同誌,是一家人,不興叫這些見外的稱呼!”
白天兒立刻讓座,“寧……呃,同誌,辛苦了!找到東西了嗎?”
邊說著話邊給他倒了杯熱水,塞到了他的手裏,“暖和暖和,慢慢說!”
寧博源也沒喝,直接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不整沒用的了!你們都忙,我長話短說!”
在背上解下了個長布包,“啪嗒”往桌上一拍,“就是它了!你們驗驗!”
白天兒也不懂槍,扭頭望著方守信……方大隊動作利落的打開了布包,卸下了槍栓,裏裏外外的看了個遍,向著白天兒一點頭,“我見過南夜身上的彈頭,目測就是它了!我這就給它送回軍區,找專人驗一下!”
又望著寧博源,“麻煩問一下啊,這槍是在哪兒發現的?我們也派人出去找過線索,可惜什麼都沒找到!下過大雪之後,地上更是連腳印兒都沒有了!”
寧大神微微一笑,“你們才在山裏待多久?我是在這山裏長大的,鳥兒都會說話,山泉能唱歌,就連山風也都給人報信兒呢!”
好家夥……
又吹上了!
白天兒隻好打斷了他,“寧同誌,你說點兒實際的!你說的那些,我們都摸不著邊兒!”
“實際的?說了怕你們不信!”他低著頭嘿嘿一笑,“就是有一天我上山,我家的大黑瘋了似的叫,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啊,就跟著它跑了過去,見雪地上有一大攤子血,一聞,還是人血!四周還有亂紛紛的腳印兒……”
方守信打斷了他,“你等會兒!你說有腳印兒,那就是在南夜出事之後,還沒下雪之前,也就是說,你見到了第一手現場了!”
“嗯呐!可以這麼說吧!”寧博源得意的一仰頭,“這就是山神老爺的意思,讓我可巧就見到了這個,再引著這位白姑娘來找我,然後,我就可以帶著春花去看病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天兒明白他的意思……“春花”想必就是他心上的小寡婦,病著呢,要到城裏去瞧病!
方守信有些懵……不由地皺了皺眉,心裏暗自以為:這個人真是個“二魔怔”!
卻不想他下麵的話,更是讓兩個人驚訝了,“我是個打獵的,就懂得順著腳印找玄機!四處一瞧啊,你們猜怎麼了?”
“怎麼了?你快說!別賣關子了!”
白天兒這下可真急了,越到關鍵時候,他還來勁了。
寧博源真是來勁兒了!
不慌不忙的在胸口處掏出了個煙袋鍋子,邊裝著煙絲邊斜睨著方守信,“小方同誌,你是當兵的?說話算數不?你跟墾荒連裏的頭頭說說,他們伐木我不反對!可也得挑年頭夠的啊!伐過了之後還得植新苗啊!不能給林子斷了根兒!樹少了,山裏的小動物沒處待了,可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