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找家人去公安局接人,白天兒的頭都暈了!
這事兒整大了……也怪自己,剛才光是惦著把走廊上的地痞都弄走,急了,就下了狠招子,雖然她當時心裏就清楚,手裏拿著利器威脅人與兩個女人“撕逼”之間的區別——在法律上的性質是絕對不一樣的!
果然!
這不就真來了!
破壞公眾治安!
持械傷人!
即便是沒傷到人,這罪名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去公安局?
走吧!
隻能跟著去了!
她乖乖的低著頭,走在警察的前麵。
方一諾要攔,“警察同誌,她也沒傷人啊!我們有點兒矛盾不假,動手了也是真的,可也不至於拉著她拘留啊!”
警察饒有興趣的瞧著她,“這位女同誌,你可真是奇了!剛才我們可都瞧見了,她把你摁在地上掐著脖子,後來又用酒瓶子威脅你,要不是我們來的及時,不知道後果還有多嚴重呢!你怎麼倒幫著她開脫呢?”
方大小姐小聲的嘀咕,“有多嚴重?那是我願意的!”
白天兒喝止她,“別胡說!”
警察笑了,“你們倆鬧呢?剛才往死裏打,這會兒又互助了?走吧!兩個人一起都去所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講明白!”
走廊上看熱鬧的人慢慢地又多了,低聲議論著:
“瞧見沒?那小姑娘剛才厲害著呢!紅著眼睛要吃人,這麼一會兒就成小白兔了?還是人民警察的威力大啊!”
“什麼啊?依我看,這姑娘是有精神病!爺們被人搶了,受了大刺激!”
又有人指指點點著方一諾;
“這丫頭就是‘破鞋’,艾瑪,看著也挺正經的!”
“這事兒還能看出來?呸,小小的年紀不學好!全天下就剩下一個男人了?幹嗎搶人家的丈夫?”
“哎呦,這事兒誰能說的清?估計天生就是個潘金蓮,犯浪唄!”
方一諾小臉兒通紅的在後麵跟著,一路都不敢抬頭!
上了警車,回到了派出所……
由於純屬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也沒什麼原則問題,兩個人態度又都好,一路上坐在警車裏還低聲耳語呢,警察幹脆也沒給她們隔離,安排在同一間審訊室裏,遞過去紙筆,“寫!姓名!單位!家人聯係電話!還有事情經過!寫清楚了!一會兒我們就派人過來處理!”
又低笑,“瞧你們親熱的樣子,我也不囑咐了,諒你們也不會再打了!我就納悶了,你倆瞧著也都有點兒素質啊……”
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動起手來可不留情!搶的男人呢……到底會是什麼樣?”
搶男人?
完了!
連警察也誤會了!
等到他們一出了門……
方一諾伏在桌上寫材料,委委屈屈的低著頭……瞧那樣子,倒像是個被罰抄作業的小學生,“這真是我平生第一次進審訊室!通知家人?要是我爸爸知道了?還不得氣死啊?”
白天兒最怕的也是這個!
找家人?
找誰?
南夜?
怎麼跟南夜解釋呢?
他不也得氣死啊?
女人出來屁大會兒的工夫,就和人打架了,還進了公安局,手也受傷了……咋這麼不叫人省心呢?
她遲遲疑疑的問方一諾,“你家裏誰會來?”
這話一出口!
方大小姐就明白了……
人家男人還在醫院裏沒痊愈呢,鬧了這麼大的事兒,全都是為了幫自己,她當然應該善後了,“這個嘛,可惜我哥不在家!要不這樣吧,小白,你先別著急!我咬咬牙,把我爸找來,求他把咱兩一起都保出去!我也豁出去了!他再生氣,頂多也就是把我鎖屋裏,半個月不許出門唄!”
話剛說完,審訊室的門一開,大武的焦急的臉,立刻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困境裏一下子見到了親人,方一諾直接就站起身撲了過去,要不是旁邊還有人,瞧那架勢,一定能抱著武立文啃兩口,“大武,你來了?怎麼這麼快?”
“快?能不快嗎?我一進急診室,沒有兩分鍾就露餡兒了!醫生護士這頓給我罵,我在那裏裝了半天孫子,連給人家鞠躬帶給人家道歉的,這才算是出來了!”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媽的,這事兒我能記一輩子!”
白天兒接話了,“都怪我!是我出的主意!”
大武立刻解釋,“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啊!更別提怪你了!你是為了誰啊?不也是為了我和小武嗎?我是說這事兒有意思!鬧鬧哄哄的都能拍電影了!”
方一諾抬眉淺笑,“就是!以前我哥總說白天兒心眼兒多,我還不信!今天一看啊,我可真是服了!”
又一扭頭,“後來呢?大武,你怎麼又找到這兒了?”
“後來,都不用我打聽!我在醫院的走廊上一過,就聽旁人議論紛紛的,什麼陳世美,潘金蓮的,我一細聽,就知道是說你們呢!隨便逮個人一問,說你們被警察帶回派出所了!這不,我立刻就來了!”
方一諾見四下沒人,壓低了聲音問,“那小武呢?跑了沒!”
“我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在周圍轉了一圈兒,瞧見那幫混混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正到處找人呢!找誰啊?病房裏的人一個都沒有了,連探病的都失蹤了個徹底,估計他們現在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呢!”
“那就好!那就好!”方一諾拍著胸口,懸著的心可算是放回肚子裏了,“立文,小武沒事兒了!你自己在家可要當心點兒!姓張的哥兩兒不會找你麻煩吧?”
武立文沒回答,沉默了半天才說,“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第一件事兒,是怎麼把你們倆弄出去!”
就是!
白天兒也想早點兒回去!
心裏惦記南夜呢!
立刻就問,“大武,警察怎麼說?”
“嗯……”大武吭吭嘰嘰的還沒說話呢,出警的警員就進來了,視線在眾人的臉上一掃,“經過都寫完了?”
白天兒立刻把材料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兩個警員飛快的看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基本屬實!你叫白天兒?社會關係是……啊?你還是軍婚?這事兒可就麻煩了!你們兩姑娘打架,是因為搶男人吧?你男人是軍人?軍人還出軌?這就是作風問題啊!這性質可嚴重了!我們可壓不住!必須向上報!”
白天兒心裏暗罵:
哈?
說誰出軌呢?
你們作風才有問題呢!
可臉上還得掛著討好的笑,“這是誤會!是誤會!警察同誌,是我搞錯了!剛才方一諾都給我解釋清楚了,沒勾引我男人!人家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就是武立文!您瞧啊,他人還站在這兒呢!純屬誤會了!”
警察氣笑了,“你可夠厲害的啊!誤會?你還差點兒要行凶殺人呢!沒誤會?你還不得把人家方姑娘給吃了?”
方一諾立刻解釋,“同誌,你聽我說!我們兩是好朋友,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在白天兒麵前搬弄是非的,她這才急了!動手打我的!作為一個被害人,我算是被害人吧?我真沒打算追究!警察同誌,你們就抬抬手,放我們一馬吧!”
“就是!”白天兒馬上補充,“我已經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在此正式向方一諾同誌道歉,由於我的衝動,導致她受了驚嚇!也要向警察同誌們致意,你們辛苦了!第一時間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與社會的和諧統一,勞心勞力,沒日沒夜的……”
“得了啊!”警察忍著笑,“別給我們戴高帽子!我們不吃這一套!必須依法按照程序辦事兒!至於方一諾嗎?雖然是被打的一方,可說她是被害人?還是有些勉強!也不能交給她男朋友!男朋友畢竟不是直係親屬!你呢?白天兒,也趕緊想轍啊,是讓你男人來呢?還是……”
艾瑪!
還敢讓南夜來?
白天兒立刻站起了身,“我男人來不了!受傷住院了!”
警察正色道,“你沒撒謊吧?我們一調查,可就什麼都清楚了!”
頓了一頓才說,“家裏不能來人?那單位呢?你倆都是待業青年,連個單位都沒有,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
白天兒心裏有了主意:隻能找楊玉梅了!
雖說打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可也沒有必要非瞞著她不可!
再說了……現在也隻有她最合適!
一:就她那派頭,往屋裏一站,比比劃劃的說幾句,提提這個領導,講講那個首長,立刻就能把民警兒弄懵了,到時候別說了白天兒了,連方一諾都能一起保出去!
那豈不是也一舉兩得?
也順帶解決了方大小姐的難題。
二呢,要找直係親屬。
楊玉梅名義上畢竟還是自己的婆婆,也能說得過去!
就這麼定了!
報上了楊玉梅的電話和社會關係,警察出去了。
三個人在審訊室裏靜靜的坐了大半個鍾頭,忽聽得走廊上腳步聲起,一個尖利而熟悉的語調透過房門傳了進來,“我姓楊,你們所長呢?我要直接和你們所長講話!”
好家夥!
慈禧太後駕到……依舊氣勢如虹,走到哪兒,都要見人家的一把手!
門外一陣低聲的寒暄,不大一會兒,審訊室的門開了,楊玉梅也沒穿軍裝,一身米灰色的翻領小西服,外罩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五號頭,黑皮鞋,乍一看就有領導的派頭,仔細一看,還是領導的派頭!
反正就是一句話……眼裏沒誰啊!
她身後跟著唐麗娜,再往後,跟著個年紀略大的民警……
楊玉梅一進屋,先就皺了皺眉,眼神裏帶著壓抑不住的厭惡,可當她把視線投到幾人身上的時候……麵上卻立刻掛上了和藹的笑,笑得客氣,笑得可親,笑得……有點兒假!
先向著方大小姐去了,“小一諾啊,你這孩子,平時最乖了!今天怎麼還和白天兒打架呢?都是大人了,也不知道檢點?盡給你爸爸的臉上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