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時,偷偷藏起來一些,我把米藏在襪底帶出醫院給我的……我的丈夫。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對不起。”藏在暗處的杜蘭德身子一震,原來她給他做飯的米是這樣來的,原來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向侵略者求得食物。可他做了什麼?他誤會她出賣自己,甚至在她盡心盡力照
顧他的時候對她惡言相向,還出手打了她!
杜蘭德回憶起當時的畫麵,緩緩抬起右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日的感覺。當時的胡蝶有多傷心,有多絕望?他真的罪不可恕!科林斯醫生垂下眼眸歎了口氣,隨後露出和靄的微笑:“胡小姐,不要內疚了,你犯了偷竊的罪,但是你沒有昧於良知。換做是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家人餓死,你不用太
自責。好了,我們出發吧。”
胡蝶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原諒她了,連連點頭,感激道:“謝謝你。”
“真的沒關係。”科林斯醫生再次出聲安慰道。
兩人邊走邊說,等杜蘭德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登上停在樓下的小汽車朝安全區外駛去。杜蘭德從角落裏走出來,坐在平日裏胡蝶給他喂飯時坐的椅子上,撫摸著胡蝶為他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床單,喃喃自語:“小蝶,對不起,我傷害了你的心,我會等你回來,向你道歉。盡管,我們不能生活在同一個時空,但是……我在臨走前一定要告訴你:我愛你,永遠愛你!我們雖在不同的年代,但是我們有著共同的愛與經曆,這記憶,將
跨越時空。”坐在汽車上的胡蝶時不時回望向小閣樓,總覺得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落在那裏,可她明明就沒有什麼貴重物品,就連最重視的人也已經離開了。她將這歸結為自己對杜
蘭德的不舍,那裏畢竟是他住了許久的地方。
開車的梁誌成從後視鏡裏發現了她的異樣,打趣道:“胡小姐是舍不得杜先生嗎?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胡蝶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地提起那個男人,卻又無法將男人憑空消失的怪異之事講出來,隻得尷尬地笑笑:“沒有沒有,隻是在想出門時有沒有拉緊門。阿杜在休息,等他
醒的時候我差不多也到家了。”
“你們感情可真好。”梁誌成也不是多話之人,說完這句後開始專心開車。
“是啊!”胡蝶苦澀一笑,低聲回到。
若不是感情好,她如何能獨自從山林裏走出來,到達天津,然後坐船來到上海。
若不是感情好,她如何放棄心愛的國文,開始學習醫療護理,成為一名護士。
若不是感情好,她如何放棄自己的底線,做出偷竊糧食之事?
若不是感情好,她如何在被打後還心心念念全是他?
可是感情好又如何?她已經失去他了。三人在城裏轉了一圈,搜集到兩袋大米和一桶青菜。回程路上,汽車在一個路口突然停下了。慣性使胡蝶不由自主地彈出去,幸而她反應迅速,以手抵住前座的椅背,才
避免額頭遭殃。
“發生什麼事了?”科林斯醫生就沒那麼幸運,他揉揉自己撞痛的額頭出聲詢問道。
梁誌成轉頭回道:“先生,前麵有一輛日本卡車攔住了去路。”
那輛卡車上下來四個全副武裝的日本人正向這邊走來。
科林斯當即對兩人說:“你們不要下車,我下去看看。”
兩人知道他是怕日軍為難他們,便點點頭,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科林斯獨自下車,走上前與日本兵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