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綠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真是恨極了,他算計她就算了,如今,竟連孩子也不放過!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站在床邊,目光平靜地與她對視,“這孩子,他也是我的骨肉。”
她微怔,但憤怒的神情卻絲毫不減,憤恨地問,“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阿桑,我為我的人生設想無數種的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我都不能忍受沒有你。”他平靜道。
她想要冷笑嘲諷,但抬了眉眼,撞進他眼底,頭頂的光束落進他幽深的眸子裏,熠熠生輝,濃化不開的溫柔和一片赤誠,她看的清清楚楚,一時間,竟失了語。
他決心攤開所有和她有關的日子裏,內心煎熬與折磨,以及恍然開朗後的決定,這個孩子,是他們之間真正重新開始的契機。
“在英國的那幾年,阿桑,隻要是想到你,哪怕是深夜,我都會突然醒來,又恨又痛,從和你在一起開始,我就認定了這一生隻和你走,那樣的變故是我從未想到過的,阿桑,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不得殺了自己,抱著這樣的恨,我回來找你,當初一心想要你也嚐嚐這樣的滋味,可是,那些話那些情意,都是表演嗎?說實話,我不知道,但說的時候就隻是從心而出,沒有經過任何的計劃。”他一字一字緩緩道來。
她蜷縮在床上,側身低頭,神情複雜,心裏很矛盾,理智一邊排斥著他說的話,情感卻又想要相信,像有一塊鉛石壓在胸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走上又開始冒血,小血珠一點點滲出來,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她看了眼,心微微一顫,複又低下頭。
“阿桑。”他喊她。
她不語,他就繼續喊,“阿桑,看我。”
他的聲音平靜,但透著一股強硬的堅持,秦桑綠最終抬頭看他,他伸手脫掉自己的襯衫,然後側過身,“看見了嗎?這條疤。”肋骨下一道很長的疤,雖然已經痊愈,變成和皮膚一樣的顏色,但疤痕扭曲醜陋,可以想象當時傷的有多厲害。
她疑惑地蹙眉,顧念深緩緩道來,“去英國的第二年,某個深夜,我飆車回來去酒吧小坐,喝了幾杯出來後,在路上看見一個東方女孩,那個女孩的背影很像你,我當時喝的有點醉,就衝著她的背影喊你的名字,她聽見聲音,越走越快,我當時想,一定不能把你弄丟了,就一路追過去,其實原來這是英國街頭搶劫犯的手段,那女孩走到空無一人的深巷裏,然後就出來幾個人,這道疤是當時打鬥時留下的,當刀刺進我身體的那一刻,我想的是:幸好,幸好這女孩她不是你。”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根針,一下又一下的紮在她的心尖上,密集細碎又尖銳的疼,她看著那道疤,眼淚就漫了出來,咬著唇低下頭。
“在我們結婚時,小白曾問我一個問題,他說,阿深,如果說報複阿桑,你已經成功了,為什麼還要同她結婚,搭進去的,也是你的一輩子,阿桑,後來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的,就是我的一輩子和你的一輩子,緊緊捆綁在一起。”他這半生共說過的話,也不如今晚的多。
她的心怦怦跳著,手心腳心都出了汗,心裏焦躁的厲害,恨不得能夠有雙手能按住她的胸膛,整個人都像是漂在海上的浮萍,沒著沒落的慌。
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顧念深也曾說,她這個人自私又懦弱,如飛蛾撲火這樣愛的這麼徹底的舉動,在她眼底就是瘋了。可是,像她這樣懦弱的人,卻在不久前,對他真正的勇敢過。
此後,她的心就像長滿了皺褶,所有的溝壑裏,都藏著恐懼,戒備還有懷疑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