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溝油”驚魂(1 / 3)

關一日同誌在放出來之前,又出事了。

這次是私事。

鄭雨晴懷孕了。她劈劈啪啪衝著呂方成就是一頓粉拳:“你可把我害慘了!”

呂方成笑了:“你都這把年紀了,不是我害你,也得別人害你。還是我害你的好,至少我能娶你。”方成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親吻:“雨晴,這是孩子催我們結婚呢!現在這樣,不由你不結了。我們堂堂正正當爹媽。這一次,我們全家再不分開了。”

鄭雨晴聽到這話,想了半天,猶豫地點點頭。

隻是,鄭雨晴不想頂著“關一日”的名號成婚。若是去年結婚倒也罷了,一手捧新聞大獎,一手抱胖娃娃,這叫雙喜臨門。現在倒好,她怎好意思四處跟人發帖說:“請來喝我的喜酒,關一日要結婚了。”鄭雨晴憋了一口氣,想做個大新聞,揚眉吐氣一把,至少摘帽以後,再談個人的事情。可眼下,她縱然有豪情萬丈,也敵不過肚子裏紅線兩行。

“那,嗯,要不,咱先不要孩子?”

鄭雨晴怯生生地跟呂方成說,呂方成立刻沉下臉來:“你到底是不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我?”

鄭雨晴嚇一跳,沒想到呂方成反應這麼激烈:“我……不是……那意思。咱現在都沒房子……”

呂方成一下輕鬆了,他並不知一個處分對鄭雨晴的影響還挺大,他一直當個笑話看的:“你放心,孩子絕對不會落大街上。報社和銀行,哪個是缺房子的地方啊!你這個周末,就去把戶口本拿出來,咱去領證。”

鄭雨晴猶豫著:“你……可千萬不能讓我爹媽知道我懷孕啊!”

呂方成心突然就橫下了:“不行,我就得親口告訴他們。別讓他們以為我吃素的,沒這功能。你們家好像活在童話世界裏一樣。”

“哎呀!你討厭!咱結婚歸結婚,懷孕歸懷孕,別兩碼混一起。不然,我爹肯定要生氣。”

“他氣什麼?本來就是要完成的人生大事,不過順序前後倒倒而已。”

“人家正背著處分呢,他肯定得說我,幹正事不咋樣,幹邪事……比誰都行。”

呂方成笑了,捧起鄭雨晴的臉:“來,嘬一個,幹點邪事。你是我十萬塊錢買來的媳婦。”

一回到家,鄭雨晴就像演員一樣跟父母演戲:“我要戶口本用一下,我得馬上跟呂方成結婚。”

許大雯和鄭守富一下就驚了:“出啥事了,為啥得馬上?”

“他們單位分房子,得憑結婚證。下禮拜五就截止。”

鄭守富還沒搭話,許大雯就掏鑰匙開始找戶口本了:“快快!千萬別塌了這班車!這幾天能把證領回來嗎?”

鄭守富不樂意了:“急什麼急,明年報社分房子,到時候雨晴也能分上。”

許大雯也不樂意了:“報社房子能有銀行好?再說了,到時候也不耽誤咱再申請一套嘛!”

鄭守富連集體宿舍都不讓鄭雨晴申請,現在更反對許大雯的多吃多占:“一共就三口人,你囤那麼多房子幹啥?”

“我住一套看一套不行嗎?”

鄭守富恍然大悟:“你想另立山頭搞獨立?休想!”

許大雯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鄭雨晴在倆人鬥嘴中就把戶口本給拿到手了。

呂方成開始操持他人生第一次裝修。出乎意料,是方成媽提出要重新裝修。他媽家的房子都十幾年沒動了,衛生間裏的水泥槽子和裸露在外的水泥管子,讓呂方成感到慘不忍睹。最後一次裝修,是往地板上刷了紅漆,那是他爹為家做的最後一次貢獻,沒多久就中風去了。房子雖然一天天破敗,但因為承載有關於父親的記憶,所以呂方成一直沒想過要改天換地。尤其是媽媽還住在裏麵。

太破了,會招孫子嫌棄的。方成媽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坦然,好像一眼看透鄭雨晴的肚皮:“雨晴月子在這裏坐,你倆住正房,讓你妹住你宿舍。”

裝修的錢,結婚的錢,生娃的錢,單位集資房一筆交清的錢,妹妹呂方圓讀書的錢……

錢錢錢!呂方成都快掉錢眼裏了。

每天打手過那麼多張票子,竟然沒一張能給自己用。怪不得師傅告訴他,在銀行,鈔票就是一張紙,你要是真把這票子當錢,那是需要定力的。

呂方成感覺定力有點不夠用。

正想瞌睡,就有人給呂方成送枕頭。

小顧那天風風火火地來找呂方成:“我要貸款,一大筆款!生意太好了!得擴產!”

小顧就是江心島那個200隻小雞當寵物賣的漢子,去年開了個煉油作坊,貸款50萬,說兩年還完,誰知半年就還清了。

呂方成問:“你貸多少?”

小顧說出的數字讓呂方成一驚:“200萬!不是我權限範圍以內的,你得往行裏打可行性報告。”

小顧說不會打報告,不如我帶你去廠裏看看,你講行,那就行。呂方成看他信用記錄一直不錯,又念及過往的交情,就說:“好,我替你打報告。你信用好,應該能批的,找個保就行。”

誰知呂方成一走近小顧的油廠,二百米之外就快暈倒了。

“你這到底是煉油,還是處理垃圾?”

“煉油!這些都是我的寶貝。你別小看這些髒不兮兮的車,這些都是我的財神爺!你看!”

原來,小顧煉的是地溝油。蒼蠅滿天烏泱泱地低飛,泔水車一輛輛排隊在廠門口。那肮髒的泔水和清亮透明的成品,形成強烈的對比。

呂方成問:“不是肥料?”又問,“給人吃的?”

小顧肯定地點點頭:“賣到飯店,一大桶才三百來塊錢,看著跟正牌的色拉油一樣一樣的!經濟效益可好了!”

呂方成突然就先於鄭雨晴有妊娠反應了。他胃裏翻江倒海,鼻腔裏火辣辣地泛著油酸味兒,他狂奔出廠,還沒跑遠,就蹲在田埂上哇哇地吐開了。

小顧追出來跟在後頭喊:“一本萬利!我現在就苦惱產量太小了!”

呂方成吐得都沒力氣跟他吵架了:“你……你……你離我遠點!你這款,肯定貸不下來!我要是知道你上次貸款是幹這個,我絕對不貸給你!”

小顧一下就受傷了:“呂經理,你怎麼這樣呢?我哪點犯錯誤了?我不是提前還款了嗎?”

呂方成:“你不覺得惡心嗎?這能上桌?這吃了怕是要得癌的吧?你要積德!這種油怎麼能賣呢?”

小顧看著呂方成:“呂老弟,我真當你是我朋友,實話告訴你,這樣的油吃了得不得癌,你說不算,我說也不算,估計得吃十好幾年才知道。但我孩子,現在就病著,需要錢,她不是需要一點點錢,她那病,要好多錢!我好不容易找到個掙錢的法子,堂堂正正不搶不偷,你為了那些都不知道會不會得病的人,對我女兒見死不救?你這才叫不積德!再說了,我特地,把這油沒賣到本地,我都賣外地的。要吃死,吃死人家,這可以了吧?”

呂方成擺擺手,很嫌惡地看了小顧一眼,徑直走了。

呂方成都快走到田埂盡頭了,小顧在後頭狂喊:“小呂!我求求你!我多給你利息!我給你15個點!多的7個點,歸你自己!!!”

呂方成猶疑了一下,接著往前走。

“20!我給你20!”小顧絕望地大叫。

呂方成依舊踉蹌往前走,走著走著,又吐一口。

回到宿舍,呂方成整個人都是癱軟的。碰上另一個開始早孕反應癱軟如麻的鄭雨晴。

鄭雨晴不敢回家,這種早孕表現,許大雯那老法師一眼就看穿了。她得盡量減少在家裏露麵的時間。

呂方成對躺在單人床上的鄭雨晴說:“往裏挪挪,我躺會兒。”

倆人就那麼無言地躺在床上。

呂方成突然幽幽地吐出一句:“24萬。”

“什麼24萬?你今天又去放貸了?”

“我在想,我的良心值不值24萬。”

鄭雨晴大驚:“你瘋啦?哪來的24萬?你別犯罪啊!”

呂方成清淺一笑,眼睛有些迷離,卻又很清晰:“我是狀元,怎麼可能犯罪?我要是犯罪,100個人都抓不住我。”

“你別神神道道的,說!你肯定有事兒!我跟你講,我肚子裏有你孩子,你要瞞著我,你對不起我們倆!”

呂方成說:“今天,那個小顧,要貸款200萬,但他憑他實力,根本貸不下來,他說,我要是能給他貸出這筆錢,他給我20個點的利息,銀行隻要8個點,剩下的歸我。”

“小顧要做什麼生意需要200萬?他別拿去賭博!到時候你款要不回來,都別說什麼24萬不24萬,你工作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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