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樂安拿五根纖秀的細指伸到佑和麵前晃了晃,“你瞧什麼呢?”
佑和蹙眉轉過臉,眼神惘惘的,覷了樂安一眼,忽地起身:“我下樓透口氣,你先吃。”
“哎——姐姐!”
樂安一愣間,佑和已拔足跑到樓梯口,蹬蹬蹬下了樓。
倒是秋曇反應更快,匆匆忙忙跟上去。
“哎,這……這怎麼回事?”突然被丟下,樂安摸不著頭腦,她一個人哪有心思再吃,於是便快速結帳,跟著下樓追過去。
候在鳳瀾樓外的三個府兵一見佑和公主急步奔出,還以為出了何事,連忙上前,卻見公主神情緊張地在站在鳳瀾樓門口轉目四顧,看神情倒像在尋找什麼人。
“夫人?”為首的一個府兵急步走近,躬身問道,“ 可是有何吩咐?”
佑和收回四處張望的視線,微微蹙眉,“你們方才可瞧見一個男人?他穿著鴉青色的袍子,大概……大概和你們家將軍一般高,不……興許要矮一些。”佑和語速頗急,聲音卻不大。
三個府兵一逕搖頭:“屬下不曾注意。”他們今日的任務是保護公主,眼裏關注的自然是公主,豈會注意旁人,更何況,還是個男人。不過,他們倒是有些好奇,是誰能讓公主親自追出門尋找?還有,這事回去要不要稟告將軍?
沒有問出線索,佑和眉眼凝得越發嚴肅。這時,秋曇和樂安一前一後追上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樂安跑得急,扒著佑和的胳膊一邊喘氣一邊問。
佑和回過神,眸光閃爍,含糊搪塞道:“沒什麼,我瞧錯了人。”
樂安“哦”了一聲,沒再多問,秋曇卻能瞧出佑和公主臉色沒有先前那般輕鬆,卻也不好開口探詢。
帳已經結了,現下再回去吃也沒意思,再者,佑和現下也沒了心思,便提出回府,樂安也無意見。
誰知,馬車行到半途,路過棲雁館,卻撞見吊詭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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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馬車隻在棲雁館前停了一瞬,馬夫得了命令後,迅速揚鞭催馬。
隻是,這會兒轆轆前行馬車裏已經不是三個人。
車廂裏,樂安郡主一手掩鼻,一手輕輕扇著,不時嫌惡地朝坐在對麵的男人睇去冷眼,憋了半晌,終於喘不過氣,這才鬆開小手,對著窗口猛力呼吸兩下,待到轉回頭時,臉色越發不善,衝著佑和公主和秋曇皺眉道:“你們怎麼忍得住?”
秋曇抿口一笑,沒有說話。
佑和覷一眼坐在車壁一角的男人,忍下笑意,耐心安撫樂安:“陸大人也不容易,你再忍會兒。”
“哼,”樂安冷哼,譏誚的口吻毫無遮掩,“真是稀奇,我還是第一回瞧見這種事,世人皆讚陸相才貌雙全、驚才風逸、風流倜儻……今日果真教人開了眼,我總算曉得什麼叫作風、流、才、子!”
“樂安!”佑和瞪她。
“本來就是嘛!我又沒亂說!”樂安不以為然,說罷示威般地睃了陸臨遇一眼。
被樂安嫌棄了一路,陸臨遇卻不以為忤,對上她譏嘲的視線,僅是挑了挑眉,俊美麵容漾起淡笑:“早聞樂安郡主利齒能牙,陸某有幸,今日倒是見識了。”
“你——”樂安俏臉變色,死瞪他一眼,轉頭不滿地看向佑和,“現下無事了,姐姐還讓他坐在這裏做甚麼,真要讓脂粉味把我們熏死嗎?”
說得也太誇張了吧?佑和無奈道,“這不是順路嗎?送陸大人回去也無妨。”
“什麼?還要送他回去?”樂安難以接受,“他一個大男人,與我們同乘一車,本來就不對了,你還要送他回去……”說著,越發怨念,“他不是有腿有腳嗎?”
“陸大人跳窗時不是傷到腳了?”佑和雖然曉得樂安素來不喜脂粉味,但現下當著人家的麵這樣嫌惡未免太過失禮,不由地皺了眉頭。
樂安沒了話說,心中忿忿,斜眼望了陸臨遇一眼,嘟囔著:“那也是他自找的……逛窯子就逛窯子唄,還玩跳窗?沒那好功夫,裝什麼貞潔烈男,真好笑……”
這聲音雖不大,但馬車裏的幾個人可全都聽見了。
秋曇想笑,卻不敢,隻能死死憋住。
佑和聞言卻冷了臉,瑞王妃早逝,瑞王又是個工作狂,從前對閨女照顧不多,樂安的性子打小就沒被管好,姑娘家的禮數也不大在意,時常口無遮攔,現下這話說得越發不入耳了,她是姐姐,出口訓誡也合情理,“樂安,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