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鳳仙(1 / 2)

蒖蒖回到浦江,遠遠地便望見適珍樓的招牌已被摘下,換上了貽貝樓的,酒樓內外已被重新裝飾過,風格與貽貝樓本店一致。那日酒樓內似乎有重要宴席,門外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楊氏父子親自站在門前迎接賓客,春風得意,喜氣洋洋。

蒖蒖一直為自己過失導致酒樓易主而自責,不欲與楊盛霖相見,掉轉馬頭兜到後街,朝秋娘送給蒲伯的小院子走去。

以往蒖蒖母女及女弟子們是住在酒樓後院的房中,酒樓交予楊家,雖然楊盛霖說蒖蒖等人可繼續居住在此,但蒖蒖顧及她們均是女子,酒樓易主後混居此地終是不妥,遂與緗葉搬到蒲伯院中居住。好在那所房子寬敞,可居住的房間有五六間,倒也不顯擁擠。

還未至小院門口,蒖蒖目光越過籬笆院牆,即見裏麵杏花樹下有一女子背對著她正在晾清洗過的衣裳。蒖蒖策馬趨近,下了馬自己啟開小扣柴扉,衝著那女子疾步過去,口中歡喜地喚著“緗葉”。那女子聞聲回首,卻是鳳仙。

蒖蒖先是一愣,旋即笑逐顏開,拉著鳳仙的手道:“鳳仙姐姐,原來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鳳仙見了她也十分驚喜,暫未回答她的問題,噓寒問暖一番,又捧著蒖蒖的臉說她瘦了。然後一壁朝內喚蒲伯和緗葉,一壁牽著蒖蒖的手進入堂中。

蒲伯與緗葉從內室出來,見了蒖蒖均大喜,寒暄之後又是布茶又是擺出果蔬點心,又問她晚膳想吃什麼,均覺得蒖蒖黑了瘦了受苦了,恨不得把這幾月蒖蒖缺失的關懷全補給她。

他們自然很關心蒖蒖這幾月的經曆,紛紛打聽蒖蒖跟問樵先生學藝的情況,蒖蒖說了一些所學的內容,但沒有提及二人私下相處之事。緗葉似乎對問樵先生本人更感興趣,連聲問他年紀幾何,可有家室,相貌如何,對蒖蒖如何。蒖蒖瞥了一眼蒲伯,見他雖未說話,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也在等待她的回答,頓時頗感不自在,遂隱瞞了林泓真實狀況,隻說那是位老先生,喜歡修禪,沒有妻妾,待自己很和厚慈愛,自己一直稱他為老師。蒲伯聽後感覺很放心,連連頷首稱讚,緗葉看上去則有幾分失望,大概是蒖蒖的答案與她猜想不符。

晚間蒖蒖與鳳仙同居一室,鳳仙悄悄問她:“那問樵先生可是個年輕人?”

蒖蒖驚訝,脫口反問:“姐姐如何知道?”

鳳仙道:“緗葉問你時,你明顯有些猶豫,若他情況與你所說一致,你何須斟酌,必然迅速回答了。”

鳳仙是秋娘收的第一個女弟子,與蒖蒖從小相處,兩人形影不離地長大,原比他人親厚,所以蒖蒖沉默片刻後,還是把林泓之事一一告訴了鳳仙,無論年齡相貌、相遇的細節,還是他會的技藝,跟她說的道理。心扉一敞開,便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事無巨細,林泓的很多神情、姿態、動作,說的很多話她都興致勃勃地細心描摹,不過,最後因為含羞,還是把臨行前那晚的事隱去不說。

鳳仙耐心聆聽,待蒖蒖自己停下,才開口道:“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蒖蒖一怔,將發燙的臉轉向陰影處,答道:“我很敬愛林老師。”

“不止是敬愛,”鳳仙一語中的,“你說起他時眼中有光,那麼喜悅,一定非常喜歡他。”

蒖蒖無言以對,默默拉布衾蒙住了臉。

鳳仙壓低聲音,很嚴肅地追問:“你和他,有沒有……”

蒖蒖躲在布衾之下並不作答。鳳仙卻不放過她,拉開她蒙麵的被子,繼續問:“你和他,有沒有肌膚之親?”

蒖蒖想起那夜之事,臉更是緋紅如霞,但見鳳仙顯然不會就此作罷,隻得回答:“沒有。”

“真的沒有?”鳳仙看著她雙頰顏色,有些懷疑。

蒖蒖擺首,堅決否認。

鳳仙這才收回凝視她的目光,道:“這問樵先生年紀輕輕,倒是能克己守禮。麵對你這麼年少俏麗的姑娘仍以禮相待,可見是個君子。”

蒖蒖忙不迭地點頭,順勢把林泓的品性又誇一遍。

鳳仙道:“我問這個,並非窺探你隱私。今日宮裏來的人已至浦江,縣令在貽貝樓設宴接風,兩天後就要開始選年輕廚娘入尚食局。這選拔的第一步便是驗身,雖然明裏說是選貌端體健的女子,但既然告示稱參選女子年齡須在二十歲以下,又要容貌姣好,恐怕這處子之身的要求是少不了的。你若與那問樵先生有逾禮之事,豈不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