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Ĩҩ(1 / 2)

6.抹藥

午膳後,林泓帶眾人觀賞小院內外景致,太子對院中那泓清泉頗感興趣,說水色澄淨,不染纖塵,觸手冷冽,濺落處如水晶迸躍,水質一定很好,林泓遂請他及其他客人入後院,在自己平時坐禪習靜的禪室席地而坐,飲用泉水烹的茶。

這茶湯果然與眾不同,入口格外輕軟,太子隻覺含著的不是水,而是一朵流雲。太子讚歎不已,說自己以後要每日派人上山取山泉水,以供烹茶所用。林泓道:“這水有靈性,還是隨取隨用的活水最好,耽擱些時日,水質就沒這麼清甘柔軟了。”

太子含笑道:“怎奈我是俗世俗人,不能如先生一般居於山中,無隨時飲活水之福。”

“未必要居於山中才能飲山泉活水。”林泓告訴他,“可用粗壯的大竹為水管,將山泉水引至東宮。”

“哦?”太子很有興致,“該怎樣做呢?”

林泓詳細說明:“截取若幹大竹,打通中間關節,以麻繩密密纏緊並塗漆相連。在泉水滲出的岩石下鑿大石槽蓄水,再用連接好的竹竿引水入東宮,竹竿上方用葵茅苫蓋掩埋,以抵禦日曬雨淋及碰撞踩踏,保護水管。”

太子道:“聽起來可行,就是不知如此工程花費會不會過多。”

“不會,”林泓道,“用適才我說的材料,每二十裏花費不過百緡錢。”

蒖蒖亦想起來了:“確實可行,奴在殷郡王宅中見過這樣引進水池的山泉。”

林泓頷首:“這是東坡居士當年為廣州城引水出的主意,後世偶有豪富之家也用這方法引山泉水。”

太子想想又問:“但是竹竿用久了隻怕易破裂,若一段破損或堵塞,排查很難,拆換所有管道又恐勞民傷財。”

“這倒不難。”林泓從容道,“可在每一段竹竿上鑽一個綠豆大的小孔,平時以小竹針塞住,若日後管道破損或堵了,隻要拔出小竹針,看看小孔噴不噴水,便知道是哪一段出問題了。隻需將壞掉那段拆換,整個引水管道又能重新啟用。”

太子遂微笑問:“不知先生可有暇為東宮做這工程?”

林泓思忖,道:“聚景園明年春大致能完工,若殿下願意等到那時,我願為殿下效勞。”

“我自然願意等的,”太子笑道,“如此工程,也隻有先生這樣有才華又細心的人來做才會盡善盡美。”

史懷恩從旁聽了,此刻插言道:“隻是宣義郎這山泉水所處地勢較高,山路崎嶇,鑿渠道排水管不知會不會很難。”

蒲琭辛當即道:“太子殿下隻說要引山泉水,未必一定要引宣義郎這一眼泉水。我上山時見路兩側還有好幾個出水口,看上去都不錯,殿下大可從中選個地勢較平坦,方便引水的。”

史懷恩懷疑地問:“有麼?我剛才怎麼沒看到?”

“有。”蒲琭辛興衝衝地起身去拉史懷恩,“來來來,我帶你去看!”

兩人走到門邊,蒲琭辛又回頭看太子,發現他一直在含笑目送他們,便又對太子道:“殿下不如隨我們去,看看哪個水質最好?”

太子說好,旋即起身,率先出門。

史懷恩立即跟上,蒲琭辛尾隨其後,出門後有意無意地拉上了禪室的門。

蒖蒖忽然發現禪室中僅剩她與林泓了,有些欣喜,亦有些忐忑,還在想要如何與林泓敘舊,林泓卻已起身,走到櫥櫃前,取出一個小瓷罐,又走回了她身邊。

他徐徐在她麵前跪坐下,然後陡然捉住她左足,引到自己懷中,不顧她掙紮,不由分說地脫去了她的羅襪。

蒖蒖足踝處一片紅腫,那是從車廂中跌落時傷到的,她已盡力掩飾,盡量讓步態如常,然而還是被林泓看出了她的傷情。

你麵對我不是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麼?蒖蒖捂住臉嗔怨地想,原來還是有一隻眼睛始終盯著我。

林泓左手握住蒖蒖裸著的左足,右手自小瓷罐中取出少許藥膏,抹在她紅腫處。那藥膏觸感清涼,馨香四溢,蒖蒖細品,忍不住猜測道:“這藥膏裏有龍腦、麝香、乳香……”

“還有沒藥、鬆香、降真香,消腫止痛化瘀有奇效。”林泓補充道,略一笑,手上抹藥的動作仍未停歇,“吳掌膳在宮中果然見識見漲,都會分辨香藥了。”

“那當然,這兩年我嗅覺和味覺都增強不少。”蒖蒖得意地道。

“就是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脾氣沒改。”林泓低頭揉著她足踝,“否則這腳不會腫得跟豬蹄一樣。”

“呸!”蒖蒖提足輕輕踹他一下,“我是被人陷害的。”

林泓動作停滯,蹙眉看她:“誰要害你?你做什麼了?”

“也沒做什麼,大約就是斷了禦廚、翰林司和儀鸞司的財路……”蒖蒖偷眼看林泓愈發緊鎖的眉頭,心虛地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