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揚一口氣說完一個貫口。寧檬臉上的表情淡定,心裏卻有點失笑地想著應該找個機會把這人才送到德雲社去。
“行,我知道了。”寧檬又扶扶眼鏡,往總裁辦公室走過去。
職業套裝窄裙包裹著她纖細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很文弱,但同時也奇異地流瀉出幹練和令人心定的氣場。
寧檬確實是能拯救任總的那個人。
任總是項目一部的投資總監,手裏有個和信托公司合作的上市公司可交換債項目。設計項目結構的時候,本來說好由另外一家公司補倉,但推進過程中出現了一些狀況。
那天中午陸既明不知道在哪個飯局上又有點喝高了,回到公司後就靠在老板椅上仰著頭呼嚕呼嚕燒開水。
就在這個時候,項目一部的任總敲門進來,硬著頭皮來彙報工作變數。
原來是原定補倉的公司資力不夠,需要盡快更換補倉方。項目已經迫在眉睫,到底換哪一家公司來補倉,這件事得陸既明趕緊拿主意才行。信托公司那邊給了個反饋說是可以由他們自己來做補倉方。
於是任總來找陸既明,來問他是否同意由他們既明資本做補倉方。
描述完整個情況,任總問向醉眼迷離的陸既明:“陸總,您看這樣的話,由我們自己來做補倉方,行不?”
寧檬記得當時陸既明坐在老板椅上,聽彙報的時候左擰右晃。她知道,陸既明已經快撐不住了。
好容易任總說完,陸既明大手一揮,拍得桌子啪啪響,跟打在誰臉上的耳光似的清脆懾人。
“行不行的,任總你自己不就決定了麼,你說行就行!”
陸既明把話說得嘎嘣脆。如果光聽他果斷的話語,忽略他不怎麼聚焦的視線,誰也不敢說他其實已經快要逼近斷片兒了。
在一旁給他倒水的寧檬忍不住兩眼朝天翻。
她敢用未來五十年的如花青春保證,陸既明根本既不知道剛剛別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麼。
任總抹了把額頭退出了辦公室。他雙腳剛邁出門口,陸既明立刻腦袋一仰瞬間又跌入呼嚕呼嚕燒開水狀態。
寧檬輕手輕腳地跟出了辦公室。
她叫住任總:“保險起見,我看您還是等陸總酒醒之後再來問一次吧!”
給陸既明做了三年貼身秘書,寧檬太了解她這個人格複雜的老板了。不喝酒時一個樣——脾氣差得不行,就愛跟人擰著來,氣點低到海平線負十萬八千裏,說生氣就生氣,說噴火就噴火,如果人有前世,寧檬懷疑陸既明是座火山;喝完酒之後他又完全是另外一個樣,酒精好像是打開他第二重人格的一扇大門。一喝高了,陸既明就變得脾氣特別好,趁這時候誰跟他提什麼要求他都答應。寧檬最怕陸既明一個人出去和人喝酒談生意——要是沒個公司的人看著,趁著喝多他能把他自己都便宜賣了。
寧檬對任總說:“我是擔心陸總酒醒之後不一定記得這回事兒。”
任總一臉糾結:“可是項目不等人啊!今天不把事情都定下來,信托那邊就開不了賬戶,那咱這項目就直接拉倒白忙活了!”
想了想,任總懇切地對寧檬說:“寧秘書,要不這樣吧,萬一陸總之後真不記得這事兒了,到時候要是怪下來,你幫我證明一下我是獲了他授權的,好吧?我知道這事其實跟你沒關係,陸總一發脾氣又大火燎原,我不該往你頭上引火星子,可現在也隻能拜托你了!”
他剛說完,寧檬就微笑著點點頭:“好,幫您做個證而已,又不是您跟我借錢,這忙我能幫,您放心吧!”
寧檬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敲敲門,不等應答,直接推開門進了屋。
開闊的屋子裏,前前後後交錯著站了一堆高管,名銜裏沒有一個不帶“總”的。他們就那麼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聽著寬大老板桌前站著的那個人叉腰噴。
檸檬看向陸既明。
這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京城富二代,脾氣臭得出類拔萃,完全是個行走的包。凡事一定要跟人擰著來,老板病極其嚴重,自己能幹的事從來都要吩咐秘書去做,不裝老板逼能死。
但他是有這個資本裝他的老板逼的。
他高大,英俊,健碩,多金。留學歸來後,靠著家裏給的第一桶金,用了短短幾年時間就已經坐擁一家投資規模近百億的投資公司。而這時的他,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才僅僅二十七點五歲。
說白了,公司裏每一個員工都在靠他養。所以他才有底氣像現在這樣這麼噴啊噴的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