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起來聽得認真,其實餘光從來沒停留在經書上,不是欣賞水裏的荷花,就是想念宮中的故人。
不知道白丫頭怎麼樣了,老大有沒有把她追到手,她下次回去可不可以抱到孫子。
太後想得出神,連什麼時候經書講完了都不知道,還是魏嬤嬤在旁邊幹咳引起她的注意。
“大法師見怪,哀家聽見法師講經,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胸中的煩悶消失一空,不小心入了迷。”
覺明法師自太後抵達江南,就被請到靜陽行宮多日,每天與太後講經,眼前雍容端莊的太後總會分心。
起初他會信太後的說辭,時間一長也明白太後無心佛法。
“阿彌陀佛,施主,未嚐不可放下執念方得自在。”
覺明法師在告訴太後,不喜歡不要強求。
太後眼角微微抽搐,心說我也不想強求,這不是覆水難收嗎?如果可以,她都不會出現在江南!
太後又與覺明法師說了幾句,命人客客氣氣把他送走。
他一走,太後素來挺直的背脊靠坐在椅子上,毫無皇家威嚴。
“佛經再聽下去,哀家就要先去見佛祖!”
在太後這等“與佛無緣”之人身上,高深奧妙的佛經晦澀拗口,她連讀都讀不順,更別說理解意思並背誦。
“不行,哀家不能再這樣下去,哀家得想個辦法改變現狀!”太後不想以後天天過這樣的日子,她還怎麼回京?
魏嬤嬤替她斟茶清火,此時有個宮女步伐匆匆地走來,附耳在魏嬤嬤身邊說了什麼。
魏嬤嬤年歲與太後相仿,也算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聽到宮女的傳話也忍不住道,“還沒走?不是說了不要再來嗎?”
太後聽見疑問,“何事?什麼人來了?”
是有人來助她擺脫困境嗎?
魏嬤嬤躬身解釋,“回娘娘的話,行宮外麵來了個道士,說算到太後心有所慮,前來為您解憂。”
太後重新坐直,“此話當真??”
魏嬤嬤無奈,“娘娘,您現在在天下人眼裏信佛呢,管道士做什麼?”
“你不懂。”太後說,“你沒聽剛才覺明說哀家不能強求嗎?這在告訴哀家事情尚有轉機啊!”
“快去傳道士進來,哀家看看他要為哀家怎麼解惑。”
鶴水說太後心有所慮,完全是因為師門說太後與佛無緣。
與佛無緣的人,怎麼聽得進經書?
覺明法師在她麵前隻會礙眼,鶴水才玄而又玄地說出那番話。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心想自己再等五日,把誠意做足,要是太後不願意見他,他就返回師門,不管怎麼說他盡力了不是?
結果麵前緊閉的大門,沒有在五日後等他離開,它先一步打開門扉,從中走出一位自稱魏嬤嬤的人,“太後娘娘請道長入內談話。”
鶴水:“……”
要不要這麼順利?
心裏萬般不情願,鶴水也隻能硬著頭皮踏入靜陽行宮,他心裏有預感,自己進了這個門,以後的日子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貧道鶴水參見太後娘娘。”鶴水規規矩矩給太後行禮,他自覺自己是個小道士,不能像覺明一樣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