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鬱蒼的實力,怎麼可能真的毫無所覺地被要挾,他甚至配合地低頭往城樓下看,用背對著鬱池。
“太傅,當時鬱池沒有傷朕一根頭發,朕也不會傷他。”
鬱蒼在賭,賭鬱池手裏的匕首會不會刺向自己。
“皇上萬金之軀,怎可輕易以身犯險!!”裘柏岩不讚同地說,“萬一有個閃失,這天下江山怎麼辦?黎明百姓怎麼辦?!”
鬱蒼凝望眼前廢墟,那一瞬間他確實沒有盡到身為帝王的責任。
帝王有閃失,江山百姓都會震動,皇權交接哪有那麼容易。
就算他有把握,不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可他確實愧對身份。
鬱蒼沒為自己解釋,繼續回答裘柏岩之前的問題。
“朕在知道鬱池圍困皇宮時同樣驚訝,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同朕說,朕便自己測。”
“倘若他真的有傷朕,那麼齊王叛變,朕會讓他走不出燕京城,更去不了江南!”
終身囚禁,是他給鬱池準備結局,也是給天下的交代。
“可他沒有。”鬱蒼說,眼前的廢墟在夜色裏隻餘幾根燒黑的焦炭,孤零零地寂寥。
“鬱池從始至終都沒有傷朕一根頭發,太傅叫朕如何出兵去江南抓他回來問斬?”
鬱蒼下不去手。
裘柏岩長歎,“你自小就對弟弟感情深重,老夫明白。”
他從眼前的廢墟,望向裘府的大門。
恍惚又想起那個雨夜,有位小皇子冒雨前來,同他說母妃給他生了個弟弟,他很高興自己有弟弟,可見母妃成日的目光都在弟弟身上,又擔心母妃有弟弟會不會不喜歡自己。
後來皇子個頭長大,從母妃喜不喜歡自己,變得成熟穩重,和他說自己不要念書,要去軍營參軍。
因為宮裏的寵妃,要把弟弟從自己和母妃身邊帶走,他不允許。
可不管是哪個時期的小皇子,都會時常來裘府,從小住幾天變得隔三差五進來喝杯茶。
這種感情就類似把齊王封地定在江南,又在太後說要出宮的時候,默默將她安排過去吧。
想創造,給他們留片空間。
太後自己都不知道,她對鬱蒼愧疚的情緒越重,其實是把他推得越遠。
“……老臣不是讓你抓他回來,是你不能什麼都不做。”裘柏岩說,“來的路上,老臣聽說他已經到江南了。”
“太傅放心,朕有調派兵力,倘若鬱池真的發兵,朕會在戰亂沒開始之前壓下去的!”
“你明白就好,不論如何,天下都應該避免刀兵戰事。”
身為帝王就得負責這片江山的百姓,有私情,也不能太過。
鬱池和裘柏岩說了會話,就進了裘府。
裘府久無人居住,也打掃得幹幹淨淨。
吃洗塵宴的時候,鬱蒼給白曦布菜,他動作熟練,白曦也下意識往嘴裏送,裘柏岩見他們的關係,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白姑娘,現在你來我府上,我總算有套像樣的老物件,送你當見麵禮。”
裘柏岩從書架最頂層,抱出一個盒子,裏麵整齊地放著一整套大小不同,各式各樣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