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正也姓胡,按輩分其實比胡村長小一輩兒,也叫他叔,而且血緣還很近。
但他們的關係並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是有仇。
所謂裏正,和“村長”、“族長”都不一樣。
村長和族長,都是村裏自發選出的有威望的老人。
可裏正,是吃著朝廷俸祿的正經官員。
古時候以百戶為一“裏”,裏正便是管理這一百戶人家戶籍和納稅的基層官員。
隻是隨著時代變遷,這種基層官員也開始以村落為單位,不再拘泥於百戶一人,也漸漸開始從村民中選出。
說白了就是這種官員不再由地方府衙委派,選舉也這麼正規了。
但多少也是個官啊,這也是胡豐文收買了裏正之後便胸有成竹的原因。
至於這裏正和胡村長的過節,其實還是在管理這麼屁點大的一個胡家村上。隻因胡村長在村裏,世代積累的威望,大夥兒都信服他,對他的尊重遠勝於裏正。
之前處理村裏人的糾紛的時候,他作為裏正,和胡村長意見相左的時候,也都是胡村長說話管用多。
就因為這個,裏正都快恨死胡村長了。
端看他今天一進門,說的這個話,其實就是堵胡村長。那意思很明顯,你家現在收留了這家大房的人,你家兒媳們也都幫著他們家大房來罵架,如果你今天幫他家大房哪怕說一句好話,你都是拉偏架!
胡村長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一時之間臉色也就不好了,吹胡子瞪眼的,扭過頭去不理他。
裏正嘿嘿笑了一聲,並衝胡豐文使了個眼色,胡豐文含笑點了頭。
孫氏一看,這有戲啊,不由得心裏又美得冒泡。
胡豐運去了大房那邊喊人,見胡豐年臉色尚可,人也還算精神,倒是放心了幾分。
“大哥,昨個兒他們說,要把霽色趕出去。”他小聲提醒道。
胡豐年的腳步頓了頓,不答反而問道:“你那天不是說要分家嗎?今天你提不提?”
聞言胡豐運就急了,道:“大哥,現在是說分家的事兒嗎?還是想想怎麼保下霽色丫頭是正經吧。”
“我的閨女他們趕不出去”,胡豐年淡淡道,“我就問你,分家的事,今兒若是我提了,你附和不附和?”
胡豐運的臉色變了變,半晌,期期艾艾地道:“哎,大哥,這事兒咱也不能急不是?我覺得你今天也不要提,等丫頭這事兒過去了再說……”
“老三,你以前也不是這麼磨嘰的人”,胡豐年搖搖頭,道,“知道瞻前顧後是好事兒。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說著,也不再看自己的兄弟,帶著兩個閨女就走了。
他倒是沒說什麼狠話,也沒有罵人,但胡豐運聽了,不知道為啥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
胡豐年帶著兩個閨女進了堂屋,裏頭已經煙霧繚繞。
上座上坐著的是胡村長和胡裏正,下頭才是老胡頭和胡豐文。孫氏和李氏,還有胡寶珠都是站著的。
三個年紀大的都好抽上兩口,所以這屋子裏的味兒著實有點嗆人。
胡豐年一進門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