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豐文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也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四爺爺,您要是不提這個就算了,提了這個,就更留不得她了。我這剛回村,就聽說她把人孩子給治死了,還把人家媳婦治得不能生了。”

胡霽色一聽,立刻就道:“那家的情況村裏不止一個人知道,四叔若是要拿這個說事兒,不如先把實情打聽清楚了再來!”

聞言,胡豐年幹脆無賴地笑道:“這事兒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橫豎就一樣,你托大去給人看病,結果被人給賴上了,這總沒錯。留你在家也是個禍害,這也沒錯。”

胡寶珠立刻大聲道:“對,留你在家是個禍害!”

這時候胡豐年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從堂屋跑了出去。

眾人看了都有些詫異,但隻當他是賭氣鬧脾氣了,也就沒在意。

胡霽色斜睨著胡豐文,道:“四叔,我爹的意思,是要分家的。我的去留,也應該由我爹做主。”

聞言,胡豐文一揮手,道:“我們是親兄弟,大哥行事偏頗,我自然要勸著些,免得他落人話柄。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免得他糊塗,被人戳了脊梁骨。”

胡霽色就笑了。

真是奇怪,這種時候,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胡寶珠在心裏想,這丫頭莫不是嚇瘋了吧……

裏正道:“豐文說的在理,我看這事兒就這麼定……”

“慢著!”胡霽色突然大聲道。

胡豐文過了嘴癮,於是興致勃勃地問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聽四叔的口氣,是為這個家操碎了心”,胡霽色扭頭看了胡麥田一眼,道,“實際上,我爹要分家,並不是因為先前我和我爺奶的糾紛,而是因為別的。”

胡村長立刻搶在胡豐文前頭道:“說說吧,是為啥!”

頓時胡豐文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但村長懶得理他。他這小子,一張嘴盡會說歪理,若是讓他搭了腔,隻怕就沒完了。

胡霽色也很有眼色,立刻就道:“是因為我奶持家不公!她作為後母,偏疼自己的孩子,把大房和三房都不當人看!她的兒子,在城裏念書,這麼多年了考不下個功名,還在城裏和同窗互相攀比,大把大把的使銀子!她的女兒,在家裏把親侄女當丫鬟使喚!”

說著,她轉了個身,麵朝村長,道:“我們大房和三房,在家吃糠咽菜。前些日子我三嬸因為吃了幾個她娘家人送來的雞蛋差點挨打!這也都罷了,我爹就是家裏的老黃牛,隻管賺錢不管花。”

李氏聽了,臉色就變了變,但還是低下頭不吭聲。

“我家小茂林,已經到了啟蒙年紀。可家裏連飯都吃不上,拿不出錢來供他上學!我爹覺得愧對他,愧對我死去的親爹!所以要分家!”

這回不等別人說話,孫氏就急了,道:“放你的屁!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四在城裏享福了?老四去讀書那麼辛苦,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有本事,你讀去!”

裏正聽了也笑眯眯地道:“丫頭,你這話說的站不住腳。咱們都是莊戶人家,家家戶戶能供出一個讀書人來都不容易了。你那弟弟,隻能說沒這個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