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泓立刻答應了,道:“好啊!不過我們也不白吃你們的,讓我兄長給錢!”

這一頓吃的,大夥是滿嘴流油,心滿意足。還有好些村民,沒舍得吃那肺片,隻嚐味兒,自己吃窩窩管飽,打算把剩下的帶回去給家裏人吃。

蘭氏能把村裏人用來喂狗的肺片做出這個味道,人人都要對她豎起大拇指。

她瞬間搖身一變,從“瘋老婆”變成了人人稱讚的能幹媳婦。

當天夜裏下了一場暴雪,外麵風雪呼嘯,以至於胡霽色也沒有睡踏實。

突然她在睡夢中驚醒,隱約聽到那風雪聲中似乎夾雜著些別的東西。

她起身坐了起來,卻看見小門的門縫裏已經透了些光,顯然是胡豐年也醒了。

“姐……咋了?”小茂林在睡夢中夢囈了一句,像隻貓似的。

胡霽色摸了一下他的臉,道:“沒事兒,你睡。”

嘴裏是這麼說,她卻是迅速翻身下了炕。

一身行頭就在身邊,胡霽色利落地卷了起來就往身上裹,腳下踩著一雙新買的獸皮鞋。

出門的時候,發現胡豐年已經出去了,炕上的被褥還亂亂地卷著,顯見走得也很匆忙。

這一拉開大門,就覺得迎麵的風雪差點把她給刮倒。雖然穿得那樣厚,卻依然覺得寒風刺骨,連腳下也感覺涼涼的。

她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心想回頭說啥也得想辦法讓蘭氏把毛線弄出來,不然這是要凍死人的。

不遠處有一點小燈光正在風中搖曳,這是這地方的特色,是一種叫“風氣死”的燈籠,能夠在大風中保持燈不滅。

她一路小跑狂奔了上去,果見胡豐年站在籬笆外頭和人說話。

“你咋醒了?”胡豐年也嚇了一跳。

“隱約聽見些動靜。”

胡豐年道:“既然醒了就跟我一起去吧,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把藥箱提來。”

胡霽色點了點頭。

這半夜尋醫的是個年輕人,名叫胡大堂,是胡家村裏正的大兒子。

此時他正搓著手,有些焦慮地對胡霽色重複了一遍情況:“我奶怕是不行了,咳了一晚上了,都咳出血了。”

這麼嚴重?

容不得胡霽色多想,胡豐年已經背著藥箱匆匆忙忙地趕了上來。

父女倆跟著胡大堂一路狂奔到了裏正家,果見那裏燈火通明,顯然全家都已經起來了。

人未進門,就已經聽見老太太的幾個兒媳婦正有節奏的哭聲。

“娘啊!我的娘啊!你可不能走啊!”

“這一家子還隻望著您老人家哪!”

……

胡霽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種有節奏的哭聲……其實她來了之後也見過幾次,每次都很無語。

裏正黑著臉從屋裏出來,罵了一聲,道:“都嚎啥喪呢!”

扭頭看見胡豐年父女,連忙把他們往裏讓。

胡豐年和胡霽色心係病人,也沒多想,跟著一塊兒進了屋。

胡霽色熟練地接過胡豐年脫下來的大衣和帽子,這才把自己身上的也脫了。

這屋裏沒有半個人來接,她也可以諒解,畢竟有重病的病人嘛。

那老太太咳得跟破風箱似的,從喉嚨裏傳來的聲音有一種仿佛被利刃切傷聲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