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尤眠雙手撐在身後懶懶拉長著尾音,音調惑人,“怕死了。”
當初的那個尤眠哪裏敢這樣做,裴懷霽目光沉沉地抬手攥住尤眠的腳腕。
視線往下一掃——黑色西裝褲,皮鞋。
他的尤眠現在也習慣穿西裝,習慣被人稱呼一句先生了。
而裴懷霽對這一切變化都了如指掌,他們從在一起開始便不再缺席彼此的每一個重要瞬間。
麵對尤眠的笑意目光,裴懷霽當然全部承受。
他壓著尤眠便倒在了鋪好的軟墊上,帳篷大敞著的簾外是正對遠方的瑰麗晚霞,頭頂打開的天窗裏是藍到透徹的蒼穹。
尤眠仰著頭倒在這橙粉晚霞裏,任由春色親吻他的臉。
裴懷霽啞聲問:“但現在看來,你一點也不怕。”
尤眠一歪腦袋,“最狠的你,我都已經看過了。”
裴懷霽一揚眉,等待著尤眠的下話。
隻見尤眠慵懶地抬眸柔和地笑了笑,大有一副獅子頭上拔毛的氣勢,說:“不過如此。”
裴懷霽被這挑釁給弄笑了。
“生日你最大。”裴懷霽俯身貼近,親了親尤眠的耳廓。
尤眠得逞後笑得眉眼都彎起。
太陽徹底下山後夜晚的風變得涼爽起來。
裴懷霽和尤眠坐在帳篷門口,裴懷霽鄭重地在蛋糕上擺上蠟燭。
尤眠隻一眼就辨別出了眼前這一塊蛋糕是誰做的。
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寫有‘尤眠永遠快樂’的甜橙生日蛋糕被裴懷霽抱在懷裏,燭光和星光照亮了裴懷霽盛滿愛意的深邃眉眼。
裴懷霽靜靜地看著尤眠許願。
一片漆黑中,尤眠合眼許下一個願望。
——希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不受風雨侵擾,不彷徨,不迷惘,清澈又快樂。
尤眠對許願這種事從來不許滿,因此隻想了一條後他便睜開眼睛。
眼前的漆黑全部消散,滿眼熒起星光和愛人的目光。
夜盲不再,他早已看得見這滿天繁星。
裴懷霽沉沉笑著將蛋糕舉到尤眠麵前,“吹蠟燭,寶貝。”
尤眠一吹,燭光一落,星光和月光便愈發明亮起來。
想起當初到巴黎時裴懷霽準備好的一切,包括治療醫師,尤眠心頭又一軟。
晚風一拂。
尤眠笑著望向裴懷霽,朗聲說:“我愛你,裴懷霽。”
裴懷霽正切著蛋糕,聞言沉沉目光愈發柔和,他側頭看向尤眠,啞聲回應:“我也愛你。”
尤眠的愛全部給了裴懷霽。
裴懷霽成為了他的信任,他的軟肋,更是他的盔甲。
尤眠的愛說的堅定確鑿,永不動搖。
“生日快樂。”裴懷霽低頭親吻尤眠雙眼,“眠眠。”
第三個夏天馬上就要來臨,春風裹著愜意的星空,目光所及之處全然燦爛。
尤眠咬了一口蛋糕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裴懷霽剛抿唇就聽尤眠笑著問:“你做的吧?”
裴懷霽心一提,“不好吃嗎?”
尤眠搖搖頭,將甜橙一口吃下,“你對自己沒信心啊?”
不過是默契的下意識,尤眠輕易地辨別出這是裴懷霽親手做的蛋糕。
裴懷霽無奈地笑了笑,笑容令尤眠心癢。
他們接了一個橙子味的吻。
尤眠的夜盲多是心理原因,所以治療時間不長也不短。
直至一年後的今天,裴懷霽才終於放心地把這架早就買好的望遠鏡搬了出來。
山頂的風吹起尤眠的頭發。
他新奇地走向那個望遠鏡,在裴懷霽的指引下將眼睛對準到了鏡頭上。
身側的山風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黑夜裏的宇宙向他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