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3 / 3)

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和縣讀書風氣極盛,出了許多有名的文士。

顧公這樣的名臣就是其中之一。

不但如此,本州的知州寧清遠,也是和縣出身。寧家祠堂和祭田都在和縣,寧知州上月攜眷回鄉省親,正好和族老商討出錢修祠的事。

寧知州有一女兒芳娘,今年年方十六,生得嬌美可人,十分得父母喜愛。芳娘已然和陳家定親,隻是父母不舍女兒,想多留些日子在身邊,不舍愛女早早嫁出去。

雖如此,陳寧兩家婚事已定日期,選了日子,就在今年年尾過門。

陳家亦是官宦之家,那陳三公子俊美儒雅,又已經有舉人功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這二人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本來這芳娘的人生,就應該像是錦袍上的珍珠,綴在華貴處鮮豔明潤。

可這月月初,這個正歡喜無限等著做新娘子的花朵兒般少女竟在自己房中自縊。可憐一抹芳魂,就此香消玉殞,雲散玉碎。

寧家上下俱震,拷問了芳娘貼身的婢女墜兒,方才審出一樁隱情。

原來芳娘隨父回和縣省親,她貪玩外出,半途車夫、婢女皆被迷翻。那賊將小姐拽下馬車,將一朵清白無垢的鮮花就此玷汙。

事後芳娘又羞又氣,出了羞怯不敢聲張,更不許同行的車夫、婢女吐露一個字。

可等她回到了家中,她聽著家裏姐妹打趣年末的婚事,這時候她內心浮起的也不再是含羞帶怯的歡喜,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那婚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曾在家裏安排下偷偷相看過。陳三公子確實風度翩翩,麵容俊美,她也暗暗歡喜,對於這樁婚事是樂意的。

她恨!因從未出過遠門,所以芳娘到了和縣的家就像歡喜鳥兒,哪怕和縣離家也不過兩三日路程,對她就新奇得像另外的世界。故而芳娘才隻帶墜兒一個,叫上車夫,就鬧著要去和縣到處閑逛,瞧瞧這鄉間野趣。

她也生得太過於幸福了,打一生下來就處處順遂,從來沒經曆過這種催折。

到最後芳娘終於受不得心中苦悶和痛苦,自縊而死。家人最後搜出她所遺書信,記載這個可憐少女最後時光所受的煎熬和痛楚。

寧知州摸著女兒遺書,白發人送黑發人,內心忿怒自是難以形容。

女兒若在,可能顧及芳娘名節,他尚不好發作。可芳娘已死,那麼寧知州就沒什麼顧忌。

於是牽著蘿卜帶出泥,原來這半年間,和縣類似的案件竟有十數起,並不僅僅是芳娘這一樁。

受害者皆是家境殷實,年紀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出於古代女子的羞澀,加上一些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這些受害者少有報官。

不過受害女性有送去外鄉親戚家避羞的,有突然出家的,有忽而染了重疾不願意出門的。那麼這家雖不願聲張,可左鄰右舍也能窺出幾分端倪。

就在兩日前,東城程式綢緞坊老板的女兒程蕊就慘遭禍害。

和縣東貴而西賤,縣城東城住的都是些富貴人家。林家綢緞坊能開到東城,自然走的是高檔路線。林氏雖為商賈,可家境富庶,據說連州城裏都開了分鋪,綢緞生意做得不小。

林家的閨女程蕊也是東城出名的潑辣美人兒。程秉義早年無子,正室隻給他生個女兒,納了幾個妾也未見有懷,懷了也存不住。程秉義也死了心,隻把女兒充作兒子養,教她讀書寫字,看賬打算盤,意在讓她當個招贅女,招贅繼承家業。

沒想到程秉義認定自己無子後,程蕊十歲時,程秉義夫人反倒一索得男,給程蕊添了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