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溫青緹素來是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
然後她便見著尹惜華召喚林瀅過來。一時間溫青緹有些驚訝,自己印象之中,惜華表哥鮮少與女子親近。
溫青緹也見到了這位阿瀅。
年輕的少女煥發著青春活力的氣息,模樣也可以說是個美人胚子。她一身衣衫素淨整潔,身後背著一個木箱子,看著很精神。
比之世家女子,卻少了幾分精致。
溫青緹想,雖是個小戶女子,但能得惜華表哥重視,還特意引見,大約也有些不俗之處。這看著,倒也落落大方。
不知怎的,溫青緹又想起自己曾跟惜華表哥那一段差點成了的婚約,心下不免微微有些惆悵。
她慢慢的捏緊了手帕,心忖待會讓婢女將自己帶的煙雲緞裁一匹,給這位阿瀅做兩套衣衫吧。阿瀅底子不錯,打扮起來定不會比那些世家女子差。
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喜歡些漂亮些的衣衫的。
溫青緹是個大方的人,她想惜華表哥終生不能入仕,能得個活潑開朗的女子開解,日子也沒那麼煩悶。
她也該待這個阿瀅好些。
不過隨即她便聽到尹惜華說道:“阿瀅與我一道,皆向顧公學習刑名勘驗之術,如今更在府衙裏幫襯。”
介紹完林瀅,尹惜華便向林瀅介紹楊炎和溫青緹。
這時候溫青緹才知曉自己方才想差了,麵頰微微一紅。
林瀅本以為楊炎性子十分倨傲,故而之前遠遠看到這位楊都監,也未曾向前寒暄,免得自討沒趣。
誰想林瀅向他見禮後,楊炎居然認真回禮,對方姿容認真,倒弄得林瀅措手不及。
甚至馬車裏的溫青緹,也下了馬車,鄭重見禮。
尹惜華微笑:“他們一向和我熟了,見麵沒那麼講究。不過王公近日回京,說起自己在和縣教導過一個女子,如今京城知曉的不少。”
陳州可能知曉的人不多,可楊炎等世家子弟卻早得了消息。
林瀅臉頰一紅:“其實我資質愚鈍,在和縣多半是師兄和孫老教我,並沒有跟王公學多少。”
近幾年林瀅文化水平大有長進,可跟真正博學儒生還是頗有差距,此刻也有些心虛。
溫青緹心忖,可王公願意承認親自教過,那便已經是對麵前阿瀅一種肯定。
如此一來,溫青緹看林瀅眼神已經有些不同。
她再仔細端詳,隻覺林瀅雖少了幾分精致,卻隱隱有一種堅韌沉定,一雙杏眼光彩盈盈,倒是別有一番美麗。
這時節一道身影匆匆而來,赫然正是本府的李捕快。
李捕快見到林瀅和尹惜華在場,眼色沉了沉,似有些忌憚,不過很快說道:“楊都監,如今彩月樓死了一個妓子惜娘,曹參軍今日身染風寒,難以起身,還勞楊都監走一趟。”
林瀅來陳州大半年,也將陳州民情風俗摸熟了。她自然知曉彩月樓其實是本府數一數二的青樓。
至於這惜娘,則是近來炒得最熱的清倌人,年方十六,調養得琴棋書畫樣樣俱全,小模樣兒生得十分水靈。這樣才藝雙絕佳人,被彩月樓大肆炒作一番,隻盼把她的梳攏價給炒起來。
想不到惜娘這如花妙齡,居然香消玉殞了?林瀅驟然聽聞,也是吃了一驚,隻覺得當真紅顏薄命。
林瀅吃了一驚同時,也是看出李捕快來尋楊炎是其意不善。
按照大胤朝廷規矩,凡有命案,不但要仵作、捕快到場,還因有一名官員到場,對屍體進行複驗。之後仵作的驗屍格目上,是需這位官員簽字確認的,也因此連帶一份責任。
蓋因為命案為要緊之事,而臨場勘驗又是破案要緊中的要緊,不可輕忽。而官吏中的吏位卑事多,不免會有一些灰色收入,指不定內外勾連做些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