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1 / 3)

個德性!雜種,你根本就是個雜種!”

尹仲麟平日裏也是個舉止清雅的人,可現在他的翩翩風度也是全沒有了。

他滿口粗話,對眼前的尹惜華極盡侮辱之能事。

尹仲麟眼睛裏也充滿了仇恨,恨不得將尹惜華千刀萬剮。

尹惜華靜靜的聽著,他麵頰上如戴著一張麵具,什麼表情都沒有。

良久,他才仿佛歎息了一聲,那張俊美麵孔之上竟有一絲留戀:“父親,至少如今我仍叫尹惜華,沒改成別的什麼名字。說到舊情,你怎知我沒顧念幾分?你這樣說話,也未免將我說得太無情了。”

他喚尹仲麟一聲父親時,眼角眉梢亦不覺浮起了淡淡的諷刺之色。

曾經他們也是極親密的父子,尹仲麟對他寄以厚望,而他心裏本以為尹仲麟是自己親生父親。

這麼一想,似乎也該生出些感慨。

隻是感慨次數多了,也無所謂了。

“為什麼收了這封信,父親就對母親大發雷霆?你不是一開始就知曉他失貞,又在幾年前知道我是別人的孽種?”

尹仲麟嘴唇動動,卻沒有說話。

那自然是因為溫蘊早知曉孩子是任天師的,卻還是堅持將孩子生下來。

可如今蘊娘已死,他心中也頗有後悔,又怎麼能在尹惜華說這些?

可他不說,尹惜華卻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朝她發作,大約是怪她非要留下孩子,好似心裏還掂量任天師,不肯早些時候墮了我。”

“你自然是振振有詞,尹仲麟啊尹仲麟,你可知你有多虛偽!”

“雖然任天師是你口中的賊骨頭,可別人都說,這逆賊模樣生得十分俊美,惹得許多女子對他動心。從前你以為擄走溫蘊的是個粗鄙賊子,自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這一生就在拯救她。可當你知曉當年擄走溫蘊的是任天師時,你這麼些年的自信和優越感就全沒有了——”

尹仲麟厲聲:“住口,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你胡說八道!”

尹惜華微笑:“你看看你那親兒子,容貌氣度與我一比,那也黯然失色。你不過是個平庸之極的世家公子,可任天師卻是讓整個大胤都害怕不已的亂世梟雄。哪怕是個死人,你也心生自卑,於是便朝你的蘊娘發作——”

“可憐啊,我那母親什麼都不懂。”

尹仲麟搖頭:“不是,根本不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那弟弟就是對我百般嫉妒。你早知道兒子不是你的了,再計較溫蘊當年肯不肯落胎,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我不信你之前沒想過,她是刻意掩藏有身孕的事,隻是當年我身世被揭露時,你並沒有提。。不過當你知曉當年那個男人是任天師,你便又計較起來。”

“你當真覺得,我那母親心裏沒有你嗎?一個女人心裏有沒有你,平日裏也是能瞧得出來的。她若真想要為任天師留下一個孩子,當初就不會舍了我,一心守著你。”

“如今你朝她發作,說到底,無非是將自己在任天師麵前的自慚形穢發泄在她身上。”

說到這裏,尹惜華冉冉一笑,一雙眸子卻是黑得深不見底。

他說:“你怎麼能說,她是我害死的。”

“父親,是你逼死她的呀!”

當尹惜華說到這裏時,尹仲麟兩眼發直,他咚的跪在地上。

那些藏於心底的晦暗心思,可能連尹仲麟都未曾察覺的陰暗,偏偏讓眼前的青年說出來。

也許尹仲麟心裏沒這麼想,可他心底深處又確實是這樣想的。

一個人有時候可能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天色已經黑下來,天光已斂,就如此刻的暗沉。

尹仲麟驀然舉起劍,比起頸項如此一揮,接著就有一蓬鮮血灑落。

然後,他妻子死了後痛苦的心境仿佛也似得到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