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臨時找個港口登陸補給好呢,還是就這樣回國稟報密諾斯王和王太後比較合適?

原本密諾斯王急不可耐地想要親自來求見的,當然依照他的想法是最好連提親一起辦了,一趟就把心上人給接回來。還是王太後好生耗費一番唇舌跟他說清楚情況,才將他的心思略微穩下,勉為其難地同意先派尤塔將軍來做送禮先鋒,探探埃及的口風再說。隻是運氣不好的尤塔率隊抵達大綠海的時候正逢埃及和巴比倫之間的戰火燎天,而密諾亞的立場偏於中立,不得不耐心留在原地等待結果。

尤塔忍不住嘆氣:王隨著日益成長越發可靠了,在*人失蹤卻對罪魁禍首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在母親的言語刺激下他成功化悲憤為動力,像一團海綿一樣竭力學習知識,如今即使沒有王太後的幫助也能穩坐朝堂,讓雙方順利完成權力上的交接,大臣們毫無異議地欣然接納了這位新王的徹底掌權和太後退居幕後頤養天年的事實。

然而他對初戀情人凱西的執念還是有增無減,不僅沒有像臣屬們所想像的那般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忘,反倒由於歲月的洗滌將那份憧憬給深深沉澱在了心床上,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見。別的好說,讓他娶妃?算了吧。心情好的話,密諾斯王會微笑著送對方一個“我年紀還不大,不勞你費心,要以國事為重”而心情不好的時候,這位被戳到痛處的王會直接把寫著請諫書的粘土板給結結實實拍到對方腦門上去。

至今被拍的人已經超過十位了。

尤塔抹掉腦門上滲出的汗,暗下決心:還是再等等看有沒有回信吧。要是這麼簡單受挫便無功而返,怕是回頭連太後都擋不住少年那份騷動得想在背上插上翅膀,當即就飛來見對方的戀慕之心。他出發的這些日子,來自密諾斯王的問詢信就已經一天多封地堆成了小山,那造價高昂的羊皮卷被對方毫不吝嗇地用在追問私人感情結果上,都像是要貶值得跟粘土版一樣了。

自認也曾年輕過,目前處於壯年期的尤塔還是蠻懂小男孩那些衝動心思:他不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麼。

隻是最讓他無語凝噎的是,就連深居淺出、與王太後和陛下關係幾乎降低到冰點,消極怠工的安多司殿下這次也不再矜持地喚他前往火島,讓目瞪口呆的自己做了趟搬運工。

這些出自安多司私人饋贈的琳琅禮物包括由這位密諾亞第一王子親手打磨得晶亮精美的貝殼飾物,被曬幹烹煮過的各式海鮮零嘴,能亮瞎任何一個商人眼睛的、數量龐大得可以裝滿三口裝衣箱的大顆珍珠甚至還有在幾人高的大陶缸裡的幼年海豚一對——活得!安多司把那口大缸搬進船艙的時候,黝黑的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暈,而麵對尤塔委婉的質疑,他則斬釘截鐵地堅稱:“凱西一定會喜歡這些大魚的!”因為他也喜歡!

尤塔苦著臉,但到底沒敢上報這些額外貨物的名單給另外兩位。反正也沒人敢說他超載不是麼?

就算他非常想把那對愜意地遊來遊去,時不時的海豚給放回大海,他也沒敢這麼做——這風平浪靜的海洋裡,數日來一直圍繞著他們艦隊的船身遊蕩的海洋騎士們,可不各個都是安多司的忠誠眼線?尤塔可以拍著胸膛保證,隻要他這麼幹了,這些海豚們馬上就會一五一十地將所見所聞加油添醋地彙報給他們的好朋友聽。

在士兵們敬畏又憧憬的目光中,尤塔威風凜凜地拄著巨劍,兩條粗長的黑鞭子隨風舞動,筆挺地屹立在雕刻著巨大牛頭的甲板上,凝視著遠處那片富饒美麗的土地,心下暗自發愁著——這整整一船隊的禮物真的能順利送出去嗎?

而剛打了勝仗理了奸細就日夜兼程返回德貝城的曼菲士還沒來得及喘上口氣,就開始秉燭專心處理起這堆積如山的政務來,其中就有十數封在數日前曾躺在尤塔的案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