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就繃緊了的弦,總算可以鬆開些許了。
這百來名人組成的隊伍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忙碌。
雖說還未正式抵達比泰多國的海域,但此地嚴格來說屬於兩國交界的地方,顯少有人來往,就連最大膽的密諾亞漁夫都鮮少涉足此地,以防被巡航的比泰多軍給逮個正著,倒也不怕會驚動島民、走露消息。
目能及處,不見半點人煙,隻有幾隻零零散散地四處奔跑的野山羊,悠然自得地覓食,對這群陌生人膽大地視而不見。
“王子,這裡是個優良的天然淺灘,連拋錨都不需要,係上纜繩就足夠了。”奈肯高興地回來彙報。
伊茲密見部下們都十分興奮,便低聲交代奈肯:“不要太放鬆警惕,守夜的人由將軍你來安排。”
在踏上安納托利亞大陸之前,哪怕一刻,他都絕不會掉以輕心的。
那是密諾斯才有可能犯的低級錯誤,自以為有尤塔將軍護著、又是在自己的領海中,天真地以為隻需要坐在宮殿裡就可以等到心上人的到來。
殊不知被人橫刀奪*。
“是,王子請放心!”奈肯抖擻地應道。
伊茲密聞言微微點頭,忽然小幅度地側過身來,這次問詢的對像是身後幾步外低眉順目的侍女:“公主呢?”
“王子,公主睡著了。”
伊茲密淺淺一笑,一邊將披風解開一邊往艙內走:“我去抱她下船。”
奈肯欣慰地看著王子無時無刻不透著幸福的身影,順手扯來一塊布巾,擤了擤鼻涕。
越靠近這島,就越覺得濃霧嗆人。鼻腔癢癢的,實在讓人有些不適啊。
很遺憾的是,伊茲密沒能把睡美人抱個滿懷:早在船身停泊在沙淮上的那一刻,她就被那陣不同尋常的顛簸感給震醒了。不過她懶得起身,省得一出門就又看到伊茲密那朵無所不在的陰雲,無聊地趴在狹窄的窗台看外景。
——就像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欠了人家好多人情一樣。
“凱西,你醒了。”伊茲密沒敲門就跨步進來,換來凱西不滿的一瞪,隻是殺傷力太微弱被他給無視了個徹底。他自然無比地伸出肌理緊紮的手臂來想要挽住她的:“來,跟我下船吧,我等你很久了。”
說起來也真讓凱西鬱悶。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也不見她暈船,偏偏這趟再度來到三千多年前,她才意識到這麼個讓自己頭疼不已的毛病。
在沒有暈船藥的情況下,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多睡覺了。
伊茲密也不介意她這麼消極規避自己的理由是:有時候他還能趁凱西睡夢正酣時占點便宜,譬如偷個小吻,摟摟抱抱,摸摸頭發一類的。要是在凱西清醒的時候做,不是不可以,而是會被留上點紀念品,比方說幾道在手背上縱橫交錯的淺紅抓痕,或者她用那極其可憐兮兮的目光眼巴巴地瞅著他做無言的哀求時,他總忍不住心軟一下。
凱西也無奈極了,抓他這一招其實不好用,一是指甲修剪得比較勤快,深度不夠;二是常年習武的他力大無窮又皮糙肉厚,輕輕鬆鬆一手就擰過她兩隻來怕還有剩餘;三就是他為了逗弄自己 ,時不時會故意曖昧地舔梇幾下手背上連表皮都沒有劃破的淺痕勾得她臉紅心跳,要麼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強吻她作為反抗的懲罰。
身在客場,她從未像此刻一樣深深地意識到主場哨和主場優勢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就是——會被無限撩撥,卻連個能給她撐腰的人都找不到!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條水族館裡的胖河豚,被人戳一下,鼓一點;被人再戳一下,又鼓一點;在她快要鼓爆和氣炸之前,伊茲密卻狡猾地退開去,讓她隻能把那口憋屈留給自己咽下來。
賴安哥哥啊!她、她就沒見過這麼惡劣的男人!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就連單獨睡一張床的權利都被剝奪得徹底。“這裡隻有一張床,你難道想去船尾跟行李擠嗎?還是跟士兵那一群大男人們搶位置?”
全稱聽到對話的侍女臉色詭異:王子啊,隔壁那張空置的大床在默默哭泣。
由於上次曾在船尾被拋入大海的凱西打了個寒噤,轉口提出要睡地板。不料話頭才剛出口,伊茲密的臉霎時間就沉了下來,跟那晚的颶風有的一拚,總之那莫名的威壓嚇得她都不敢繼續,隻好換了個理由抗議。麵對她的色厲內荏,蹙著眉頭的伊茲密總算鬆口,勉強同意兩人讓分別占據兩側,中間則空出大片空間來當做分界線,這才安撫了炸毛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