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去,軲轆聲響動。
薑九歌偏過頭,看著徐徐朝自己靠近的輪椅,視線上滑落在男人那張戴著麵具的臉上。
好不容易平靜的內心再度掀起狂瀾,她垂下眸,以平靜的語氣問道:“蕭先生深夜來訪,是有何事?”
太淵默歎了一口氣,“歌兒……”
“可別叫的這麼親熱,搞的咱們很熟似的。”薑九歌涼颼颼的笑了起來,眸光睥睨,布滿嘲諷:“深更半夜你一大老爺們跑我這未出閣的姑娘家房裏來,也不覺得臊的慌,怎麼的,想采花嗎?”
她連珠炮似的小嘴劈裏啪啦個不停,語氣極近尖酸刻薄,腹內的怨氣全都融入語言文字之中,恨不能把聲音變成利劍戳對方身上去。
嘴炮之後爽了沒幾息,她心裏又竄起極度的懊惱。亂七八糟的想法湧 了一堆,這話說的是不是太難聽了?太傷人了?
隻是這想法剛出來就被她給掐死,真真是被那死燒雞給說中了,對著太淵她硬不下那個心腸。
薑九歌臉色變幻不定,太淵看著不知該是歡喜還是該愁苦。他的小歌兒如今真的長成大姑娘了,以前的她本就是人群的焦點,而今更是明豔動人。不管走在哪兒身邊都免不了會出現追逐者。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想當個采花賊。”太淵幽幽歎了口氣,笑看著她。
薑九歌的臉噌的一下紅了,對上他笑吟吟的眼睛,臉上開始發燙。
惡狠狠的一眼回瞪了過去,她咬緊紅唇,這老不死的沒事兒亂接什麼話茬!
“你想的美!”她呸了一聲,氣呼呼的站起身,故意偏過頭不去看他。
實際上是想避開太淵的視線,讓自己臉上的溫度趕緊褪下去。
這會兒正在逞威風呢,要是被這老不死瞧出來她內心的小活動,那她臉兒可就真沒地兒放了。
像是猜出了她此刻別扭的原因,太淵一直保持的安靜,隻是目光一直凝聚在她的身上,滿是貪戀。
這兩年,她一個人。
但他又何曾不是滿懷著思念。
良久過去,薑九歌的呼吸一點點平順下來。她緩緩睜開眼,轉過身,隻是依舊沒有看他,沉聲問道:“你的腿怎麼回事?”
太淵知道避不開這個話題,低頭道:“受了點小傷,不打緊,會好的。”
薑九歌咬著唇,竭力控製自己的視線不亂跑,抿唇道:“會好,是多久才會好?一年?十年?還是百年千年萬年?”
太淵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拳緊,青筋畢露,他多希望此刻自己能站起來,上前抱緊她。
但他……現在隻是個行動不便的廢人,連靠近她都困難。更別說去消融阻擋在兩人之間的無形堅冰了。
“要不了那麼久。”太淵沉眸道,抬頭對她展顏一笑,“傷的真的不重。”
薑九歌深吸一口氣,類似這樣的謊言她已經聽的太多了。
哪一次這男人不是這樣告訴她的,可到頭來呢?
他總是喜歡把自己搞的傷痕累累,然後在人前佯裝無事樣,尤其是喜歡瞞著她。
過去是,現在亦是。
“行,反正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瘸不瘸與我也沒什麼幹係。”她聲音冷硬,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外的態度:“蕭先生,夜深了你還不走?非得我大聲嚷嚷請那些侍衛送你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