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寧聽完,心中了然。
“所以這個人選,如果不出意外就會落在你頭上?”
楚幽點點頭:“照理來說應該是十二公主出嫁,她比我年長半歲,要輪也是輪到她,隻不過她一直好著長公主。長公主是皇後的女兒。她不去到時候肯定是我頂著。
退一萬步說,哪怕這一次逃過了,下一次呢,我雖是公主,但是對自己的事卻沒有半點話語權,好的絕對輪不到我,不好的我也不能拒絕。
我不願意跟那些人諂媚虛以委蛇,因為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也不願意屈從,所以來了大周。”
說這些話的時候,楚幽的臉上浮現悲傷的情緒,但這些話說完臉色便平靜下來,這些話埋在她心裏很久,沒有地方說,此時都是一吐為快。人常說我們跟親近的人隻言片語卻和陌生人說心裏話,從前她不理解,現在倒是明白了。
綰寧:“可有別的打算?”
楚幽看向綰寧,聳了聳肩,笑道:
“說實話,不知道。
榮安侯府,嫁就嫁唄,他到了這個年紀,沒準我一嫁過去他就死了呢,我便能安安穩穩的做個侯爺夫人。”
綰寧沒有再問若他不死呢。一個女子的生命從出生開始就握在別人手中。若父慈母愛,嫁個好人家,有娘家幫襯,一輩子安安穩穩也算幸運。若父不慈母不愛,或無父無母或夫家不善,女子的日子都不好過。若這幾樣都沒有,對於女子來說那便是滅頂之災。哪怕貴族公主,也有她的困苦悲哀。
楚幽看綰寧沉思,笑了笑:“你別多想,我不是賣慘,不過說到這裏幹脆就都說出來了,說完心裏舒服多了。這件事就是我冒犯了,這件事,是我不對。”
綰寧沒想到楚幽這麼坦坦蕩蕩,心裏對她生了一分好感。東晉她鞭長莫及,若是楚幽願意留在大周,她倒是可以幫襯一二。
“在東晉可以找到幫你的人嗎?聽聞東晉九皇子,最得皇帝喜愛,你……”
綰寧的話點到即止,楚幽無奈的笑了笑:“九皇子向來不愛管這些瑣事,再說了,後頭還有個貴妃娘娘,若是貴妃娘娘知道,我隻有死路一條。得人相助,必須我對他有用。可我無權無勢,要對他有用,也隻是做他的棋子,依舊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徒勞一場,何必。”
綰寧:“你倒是想得通透。”
楚幽:“通透有何用,不經命運捉弄。”
綰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楚幽看向綰寧,聽著這話,眼中迸出一道光芒,口中把綰寧的話喃喃了兩遍。
“從前我自詡聰慧,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汙,虛以委蛇,也是有些不屑與他們為伍的意思。現在見著你,才知人與人的雲泥之別,和你做朋友,是我高攀了。”
綰寧笑了笑,臉上卻沒有被人誇讚的驕傲之色,這是她重來一次血和淚的教訓,沒有什麼可炫耀。
隻是和楚幽的對話到這裏,讓她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情來。
二人說開了,一個敬佩羨慕,一個惺惺相惜,氣氛倒比剛剛和諧,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隻見了這一麵,二人的關係拉近那麼多,人跟人的緣分,真是奇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