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天,也許是母子間的心靈感應,方海媚終於察覺到不對勁,背著趙明濤來到了H省軍區,蘇青黛在方海媚的逼問下不得不點頭承認趙世寧前往菲律賓的事實。
本以為方海媚會受不住打擊,但是出乎蘇青黛意料之外,方海媚的臉上很平靜,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很奇怪為什麼我會是這樣的反應對嗎?”方海媚的臉上帶著一絲笑,但是蘇青黛能從她的眼中看到盈盈水光,“從他小時候跟著他爺爺進部隊開始,我就在準備著這一天,他和他爺爺一樣的脾氣,一旦認準了一件事情就絕不回頭。”
“當年他遇到你,你才多大啊?但是我從他那眼神裏就已經看出來,他是認定了你。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家來和我說親,可是他認定了你,我們都沒有辦法說不。”方海媚看著蘇青黛,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對他來說,我們縱然是他的親人,但是你將是陪伴他走過後半生的人。”
“阿姨……”蘇青黛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害怕?惶恐,還是驚懼?她從來沒有想過,趙世寧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擁有的時候從不思考,等到要失去才明白他的重要。
“要對他有信心,這個時候他正在靠你撐著,你也應該為了他好好保重。”方海媚輕輕摟住蘇青黛,這個要強的女孩,一向冷靜沉穩如她,這一刻也變得如此彷徨無助。
“他會沒事的。”蘇青黛喃喃自語,像是在為心底的那個脆弱驚慌的自己打氣。
有方海媚在,她又恢複到了以前有規律的生活,每天按時吃飯睡覺,方海媚做的菜很好吃,又做的多,逼著蘇青黛吃。因為吃得多,不過一個星期蘇青黛就長胖了,不但臉上見肉,身上也越來越豐滿,每日閑得沒事就在陽台的藤椅上曬太陽睡覺。
大概是看到蘇青黛長胖,方海媚很是高興,沒事的時候就會熬很多補品給蘇青黛吃,不吃就板著臉,蘇青黛無奈隻能苦巴著臉把那些東西往嘴裏塞。
第四十七天,家裏的電話響起,蘇青黛猛地就從躺椅上跳了起來,急巴巴地就去接電話,方海媚看到她那猴急的樣子臉色微變,喊道:“別跑,當心摔著。”
“上麵來了通知,遊擊隊已經被全部殲滅,被挾持的五名人質已經全部被救出,其中有兩名特警因為護衛外交部長重傷昏迷,目前具體情況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五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劉參謀長的聲音嚴肅而冰冷,但是這樣的消息對於蘇青黛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
“謝謝您……”蘇青黛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掛掉了電話就看著方海媚哭。
到了晚上,趙明濤的電話也打過來了:“收拾東西回北京,世寧晚上會回來。”
聽到丈夫的疲憊,方海媚沒有再多問,兩人簡單地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就急急地奔赴飛機場,連夜坐飛機抵達北京。
知道趙世寧要回來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蘇青黛感覺幾天來仿佛要脫殼而出的靈魂又回來了,不再是苟延殘喘如同枯死槁木,不再是眼神飄忽行屍走肉,心底終於又活過來,能夠感受到它在跳動了。
到了北京就直接被接到了軍區醫院,這個時候蘇青黛和方海媚已經知道趙世寧身上挨了幾槍,最嚴重的一槍距離心髒不過寸許,饒是她再鎮定,在走到病房外看到那個渾身插滿管子臉色慘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時,眼淚還是控製不住洶湧而出。
方海媚看到兒子那個樣子也差點承受不住,身形顫了顫就要倒地,一旁的趙明濤眼明手快扶住了妻子,因為進了重病區,暫時不能探望,隻能隔著門看到裏麵的情形,於是方海媚和蘇青黛兩個人就趴在那個不大的門窗上,直愣愣地看著那個屋子裏躺著的男人。
看著看著,蘇青黛的眼淚就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四十多天曆險,趙世寧整個人瘦弱得不成樣子,可見在被挾持之後他們到底經曆了多少劫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趙世寧。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男人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衣著整齊,一身正氣凜然,但是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他,胡子拉碴,麵無血色,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沒多久,主治醫生就來了,方海媚忙抓著醫生問自己兒子的情況,那主治醫生大概也知道這幾人是什麼身份,不敢怠慢,方海媚問什麼他都認真地回答。
除去胸口的那一槍,趙世寧的左腿和右肩還各有一處槍傷,這樣的傷勢居然硬生生讓趙世寧苦撐著熬過了十多個小時等到了救援隊,在那些醫生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