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葙感到有些頭痛。
楚洛似乎沒瞧見芹葙臉上的糾結。她拿起針線,繼續繡那朵海棠,話卻是對那宮女道:“沒空,回絕了。”
宮女應是,告退離去。
“小姐,”芹葙頓了一下,輕聲道:“往日殿下疑心的人,可都是直接丟去慎刑司走一遭的。殿下還能任由您走動,說明問題還不太遭。”
楚洛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沒有抓她撕破臉皮,也不過是因為殷遲楓也不能肯定她一定就是細作奸細,她也有可能真的能治得好噬神。
“主子他……自小身邊的所有人皆是帶著目的接近的,疑心病若是不重,早就在這深宮中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芹葙。”楚洛打斷她。
“我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隻有你家主子可憐,我跟我娘兩條賤命,便可隨意欺辱打殺。”楚洛捏著手裏的針線,聲音很冷,“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麼無理取鬧愛使小性子的蠢貨。我沒離開東宮,因為我知道我跑不了,我也不想我娘死。”
她自己死了無所謂——反正她早就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世,算是她偷來的。
但是因為自己的的錯誤的選擇,牽連到了韓晚娘,這讓楚洛不能接受。
楚洛將手腕上一直纏繞的小青緩緩解了下來。
小青睡得正香,驟然被主人摘下,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親昵又眷戀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但是楚洛不為所動。她將小青放在桌子上,然後又將從頭到腳身上所有的首飾全摘下來,連同小青一起,推向芹葙。
楚洛戴的首飾不多。此刻渾身上下一個首飾也無,青絲傾瀉,被她隨意用一張帕子擰成一股短繩束起。
“你去跟你主子說,銀子、珠寶,我分毫不要。住在東宮本的夥食費,住宿費,我也會盡快還給你們主子。他的毒,我可以幫他治好,他不信我,可以喂毒控製我,我隻要我娘活著。”
楚洛頓了頓,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哦對了,我本來就是毒師,喂我毒藥他怕是也要擔心我會不會自己就解了。”
芹葙心裏有些難受。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靜默片刻,隻聽楚洛冷靜地似乎毫無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毒他不信。那蠱行不行?”
傳說曾有南疆族人用一隻小小的竹筒裏的蠱蟲,一夕之間屠了整整一座城池、十幾萬人。
城池中血流成河,所有百姓中了蠱蟲者,哪怕死後屍身也皆由那蠱師調遣。十幾萬的屍傀僵硬呆滯,夜晚蹦跳於城池間,宛若僵屍。
這隻是話本上的一則無從考究的傳說。
但這傳說,卻並非空穴來風。
南疆族人少,但是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強盛的國家膽敢得罪。因為他們下蠱,可都是悄無聲息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除了南疆的人,根本無解。
這可是比毒還要可怕的多的存在。
芹葙原話轉告給了她家主子。
東宮正殿,一時間一片寂靜。
兩隻桃花珠釵,一隻素銀簪,一對青玉耳墜,靜靜地堆放在殷遲楓麵前的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