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男女老少擠著的很多人,此時都成了背景。
程文卿猝然收回手。
他眼裏什麼都看不到,隻有那個二十幾年未見的女子,那張熟悉的臉,一如無數次午夜夢回。
他不敢眨眼,生怕眨一下那個人就會消失不見,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人群自覺讓開一條道。
最後的幾步程文卿走的很急,像是急不可耐,箭步躥到許娟麵前。
“小娟,”他伸出去手去碰許娟,長指在發抖。
許娟卻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落了空,程文卿愣住,仿佛瞬間意識到什麼,眼裏的滔天狂喜變成不可置信。
許娟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禮貌而客氣,“好久不見啊,程文卿。”
……
特意辟出的休息室,隔絕了所有探究的目光。
休息室裏隻有許娟和程文卿兩人。
並排的兩張椅子,中間隔著一張矮桌,兩人坐著,桌上的茶冒著熱氣,仿佛是老朋友再尋常不過的見麵。
但分明又是不一樣的。
程文卿看著許娟,許娟的目光則落在格紋的地磚上麵。
二十幾年未見的人,即使再見麵,也沒了能聊的話題,“你過得好嗎?”
許娟問完,將目光轉向程文卿,對上程文卿迫人的視線,她瞳孔極快收縮。
程文卿盯著她,“不、”
“我過的挺好的,”許娟卻打斷了他的話,“嫁了人,我先生他對我也很好,錫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到你。”
程文卿的嘴在顫抖,別說了,別再說了,他一個字都不想聽。
許娟淡淡的笑,“真沒想到,時間都過去了這麼多年,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也沒什麼更多要說的,許娟攥了攥手,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應該也沒什麼機會再見,保重。”
看著她一步步往外走,每一步都像刀子捅進他心裏。
終於在許娟握住門把手時,程文卿豁地起身,“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他們說我偷廠裏的技術,把我關起來打,我熬了十天終於獲救,我去你家找你,他們說你也被抓走了,我連夜往鄉下跑,等我找到地方,豬圈燒了起來,他們說是有個老婦人忍受不了沒日沒夜的折磨,放了一把火了結自己,他們又說你也在裏麵,火燒的那麼大,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救你,我就衝進去了,”許娟在抖。
但她沒有轉身,也沒有讓程文卿看出來,握住門把手的手抖的擰不開門。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沒有從火場救出你,”他已經盡力了,火勢太大,他衝進去之後木製的矮房子倒塌,他也被砸在了火場裏。
火場裏找到三具燒的麵目全非的女屍,這一個安置點的負責人親口告訴他許娟就在裏麵。
他不相信,找許家人問,許家的人也說許娟的確被關在這裏。
還有附近的村民,那麼多村民都說看見許娟回去豬圈的。
這個地方管的嚴,定時有人點數,都說看見許娟在裏麵的。
他不得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騙他,難道所有人都會騙他嗎?
“小娟,你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此時,如果程文卿能冷靜些,拿出他平時的睿智,必定能看出許娟狀態根本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