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坐在他身邊,不知該如何接話。

琉璃窗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屋子裏地龍燒得熱, 水汽漸漸化為一行水淌下來。

燕翎回來便沐浴過, 換了這身蒼青色的袍子,袍子有些舊, 袖口收得很緊,也映出他挺闊結實的胸膛, 就這麼直勾勾望著她,眉宇間褪去了往日的鋒利,頗有幾分陌上如玉的風采。

寧晏被他瞧出幾分耳熱, 盈盈望著他,“要去多久?”

燕翎嗓音染了幾分秋霜, 帶著澀音, “半個月。”

寧晏心微的一緊, “這麼說,得臘月才回來。”這下是當真有些不舍。今日京城已飄上了雪,想必東北的營州正是大雪紛飛,路途艱險,他到底是她男人,旁人躺在家裏炕上美滋滋地享受,他卻要在寒天雪地裏奔波。

再大的權勢也是拿命換來的。

想讓他惜些命,莫要不把自己當回事,卻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眉尖便這麼細細的蹙著,如躺在晚霞頂上的一抹愁雲,怎麼都化不開。

燕翎瞧在眼裏,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自十二歲上邊關伊始,這麼多年,風裏來雨裏去,他從未遲疑過,今日細雪紛擾中,這雙美人目頭一回令他生出幾分牽絆。

便有一些摸不著的東西自那硬邦邦的心隙裏流淌了出來。

橫掃疆場的熱血男兒,不習慣用言語表達,兩個人當中就仿佛隔了一層紗,直到寧晏掀簾去了內室要幫他收拾行囊,那柔美的身影隔著珠簾在他眼底晃動,他鬼使神差跟了過去。

寧晏眸眼水潤潤的,裏麵有水光在蕩漾,是躁的,也是羞得,更得惱的,整了半日,等在這裏,怕是饞她的身子。

天光漸漸黯淡下去,纖細窈窕的身影一點點在那炙熱的攻勢下化蝶,欺霜賽雪的肌膚慢慢覆上一層粉潤的紅,如被他塗上了一層胭脂,這抹胭脂遇火而化,夾著汗與淚淌下,一朵含露的牡丹便在昏懵的夜色裏悄然綻放。

他是發了狠的,想要一下一下鑿開她......

燈芒在夜色裏撐開一片絨光,雪花絲毫畢現。

寧晏癱在被褥裏,有些失語,就這麼茫然望著窗欞,他太可恨了,原以為脖頸上那印子已是底線,這回越發肆無忌憚,感覺胸前那兩處已不是她的,熱辣辣的被燙了兩個火紅的印。

迫不得已爬起來,胡亂將衣裳裹緊,也不敢喚人伺候,挪著步子去了浴室,他已洗好離開多時,旁邊還有一桶幹淨的熱水冒著氣兒,寧晏匆匆給自己擦洗幹淨,不經意垂眸一瞥,懊惱湧上心頭。

待他回來,必要與他說清楚,以後斷不可如此孟浪。

這會兒想起他走了也好,半月嫌短,一月都成。

寧晏換了幹爽的襖子回到東次間,榮嬤嬤親自給她換了被褥,扭頭見她窩在羅漢床上一動不動,抿嘴輕笑,

“爺這是得罪了您?”

寧晏羞於見人,懊惱地將薄毯蒙住臉蛋兒,氣得轉過身去,“別給他收拾衣裳,讓他凍著!”

榮嬤嬤笑而不語,將屋子裏散落在地的那些外衫給收拾起來塞入棉簍子中,一麵抱著往外走一麵道,“國公爺將世子叫了去,雲旭來傳話說是半個時辰後出發,您就擔待著,別使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