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看到淳安公主,心情一下變得複雜。

他承認寧晏今日臨危不懼,貢獻了完美的國宴,漲了大晉國威,但私心以為,他舍不得妻子的手藝被那麼多人共享,他不可否認自己就是吃味了。

淳安公主這廂是得了皇帝命令,趕忙追來後宮營救寧晏,先去了延慶宮,聽聞寧晏已離開,便跟到這裏,來的匆忙,旁的也沒聽清楚,就聽到最後一句。

她也並非是針對燕翎,純粹是覺著寧晏的手藝天下獨絕,應該被珍視,被厚待,並不希望她的付出被人視作理所當然,這會兒拖著拽拽的語調,思量了一下,便雙手抱臂跨過門檻,在燕翎周身晃蕩,

“想要嚐到晏晏的手藝,有兩個法子,其一,掙足夠的銀子,翹首期待明宴樓一年一度的拍賣大宴,最後殺出重圍,一舉拿下魁首。”

“這其二嘛,”她晃悠悠到了燕翎另一側,整暇看著他,目光最後落在門檻內的寧晏身上,驕傲又凜然,

“愛她,用真心來換。”

寧晏聽到最後一句,神情晃了晃,下意識抬眸看向燕翎,兩道視線隔著那朵狗尾巴花,不期而遇,明顯在對方臉上看到錯愕的神情,旋即視線稍稍交錯變得模糊又緩緩拉長。

兩個人在婚姻這條船上,從最開始摸摸索索,磕磕碰碰前進,到近來漸入佳境,慢慢有了信任與好感。

越過相愛相知這一步,徑直做了最親密的事,默契地承擔彼此的責任與義務。

卻在這一瞬間,被猝不及防給拉回來,那一層誰也沒有刻意留意的窗戶紙,被淳安公主給捅破了。

燕翎也明顯愣了一下,沉默下來。

寧晏並非生來是淡漠的性子, 她幼時十分的倔強,總覺著自己是父親的嫡長女,父親該是要疼著她的,也該要替她做主, 每每被人欺負了, 她就去尋父親伸冤, 起先希望得到他的關愛, 漸漸的,期待被磨得越來越單薄, 隻要他能夠給她一個公道便如意, 到最後,哪怕給她一個眼神她也認了。

終究,她在父親的冷漠下,徹底死心了。

她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最難得到的是一個人的心,而她能守住的也是自己的心。

當燕翎目露遲疑, 並陷入沉默時, 寧晏已露出了笑容,

“公主說的玩笑話, 世子莫要放在心上,您想吃什麼?我明日給您做就是了。”

身為妻子給丈夫做一頓飯, 實屬尋常,若她非要他拿心來換,便是矯情了。

燕翎看著一如既往溫柔而嫻靜的妻子, 喉間有些發澀,淳安公主那句話驟然砸在他腦門, 他一時有些發懵,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寧晏拉住淳安公主的手, 將她拉過門檻,含笑道,

“殿下,我要跟世子回去了,待得空,殿下出宮來尋我玩。”

淳安公主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話給燕翎造成了什麼影響,不情不願嘟起嘴,“時辰還早呢,你再陪我一會兒嘛,再說了,父皇要賞你,你正好當麵謝恩呀。”

恰在這時,司禮監掌印吳奎帶著幾名內侍追了來,先看了一眼燕翎的臉色,倒不像是動怒的,微鬆了一口氣,也摸不準眼下是何情形,便依著皇帝意思,先將人給支開,省得夫妻倆在皇宮起齟齬,便故作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