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歇了四日,月事走的幹淨,寧晏渾身通泰,早起去給徐氏和國公爺請安,夫婦倆正抱著小孫女哄,小孩兒跟著爹娘夜裏總要哭幾回,這幾日睡在容山堂反而安生了,都說隔代親,徐氏念著沒給孫女辦滿月酒,偏疼了幾分,小嬰兒生得像燕璟,那眼神兒眯起來與燕璟幾乎一模一樣,國公爺特別愛,逗了好幾回,瞥見寧晏進來,朝邵管家招了招手。
邵管家捧著個錦盒奉給寧晏,寧晏摸不著頭腦,“父親,這是什麼?”
以往家裏孩子聚在一團,寧晏隱在當中乖乖巧巧並不顯眼,今日就她一人在,國公爺看著她不覺露出幾分父親的憐愛,
“孩子,你嫁進來快一年了,這一年你的功勞我與你母親都看在眼裏,若非你,國公府不可能這般蒸蒸日上,都說娶妻娶賢,娶你這門媳婦,是我們老燕家賺了。”
這是對寧晏最大的肯定。徐氏也在一旁摟著孩子連連點頭。
寧晏露出淺淺的笑,施禮道,“也是父親與母親愛重的結果。”
國公爺頷首,指了指盒子,邵管家替他打開,寧晏瞄了一眼,這是一隻檀木金漆描百子送福圖的香奩,裏麵有四層,擱著一套點翠首飾,從玉笄,簪子,華勝,耳環到金璫瓔珞整整一套,做工精細,顏色鮮豔,十分奪目。
國公爺道,“這是我第一次立下軍功,先皇賞了我一千兩銀子,我興致勃勃去市集給你祖母挑的一套首飾,你祖母捧著這些點翠含著淚,說是我用命換回來的,舍不得戴,她一輩子也就看過幾回,不曾上過身,臨終前交給我,讓我留給後人。”
“我連你母親都沒舍得給,今日你生辰,我將它給了你,孩子,無論家裏有多少如意不如意,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不必擔心寧家尋你麻煩,也不用怕燕翎欺負你,爹爹永遠都是支持你的。”
寧晏平日是個很淡漠的人,她極少被人撼動,但今日國公爺這番話,還有最後那一句“爹爹”,著實令她動容,她嘴唇蠕動著,慢吞吞露出一絲笑容,“謝謝您....”
她長了這麼大,都不曾從寧一鶴嘴裏聽過“爹爹”二字,不成想這份遲來的父愛在國公爺這裏得到零星的彌補,即便寧晏明白國公爺能給她的愛極其有限,但僅僅一點就夠了,她已滿足。
徐氏心裏很明白,國公爺平日雖疼愛底下幾個孩子,但該給長媳的尊榮與體麵,他一點都不含糊,這個家終究要交到誰的手裏,他的態度是很鮮明的。
徐氏給了她一對赤金鑲綠鬆的鐲子,寧晏不肯收,徐氏卻笑著打趣,
“怎麼,你父親給的你收得利索,卻不肯收我的,是不認我這個婆母了?”
寧晏紅著臉,無奈收下,“兒媳是不忍您破費。”
原本要在容山堂用午膳,卻聽得婆子來報,說是長公主府的庫房失了火,寧晏大急,連忙跟國公爺與徐氏告罪,帶著如霜與如月匆匆趕往長公主府。
下了馬車,府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寧晏越發擔心,提著裙擺躍上台階,信手推門而開。